油爆香菇 作品

756:瞎貓碰上死耗子(上)【求月票】

沈棠看了一眼中年文士離去的方向,又收回視線:“吳賢兵馬應該不在附近,他怎麼會在此處?還如此湊巧碰見咱們?”

這裡頭莫非有什麼貓膩?

沈棠道:“要不要做了他?”

語氣平淡得彷彿在說今天晚上沒星星。

姜勝搖搖頭:“他仕途確實不順,跟吳昭德離心離德,未必是吳昭德派來的。”

事實上,這個可能性很低。

姜勝更傾向於二人已經徹底鬧掰。

沈棠:“他可有認出咱們身份?”

姜勝道:“多半是。”

如果只是湊巧碰見,沒必要打草驚蛇。

沒幾句話功夫,中年書生抱著一小捆柴火回來,不知何故,深鎖眉頭。姜勝問他何故嘆息,中年書生嘆道:“方才去撿木柴,見幾人鍋中烹煮一鍋肉糜,故而傷感。”

這個時候的肉,那可不是什麼正經肉。

姜勝問中年書生:“先生欲往何處?”

中年書生道:“南下避禍。”

姜勝道:“可惜,吾等不同路。”

中年書生卻沒問三人要去哪兒,都說了不同路,自然沒追問的必要。轉眼已是夜半三更時分,附近難民蜷縮在地上睡覺,鼾聲此起彼伏。沈棠三人也要閉眸養神。

結果到下半夜,三人同時睜眼。

中年書生已經不見人影。

沈棠皺眉:“何時離開的?”

竟然連她都沒有察覺。

下一瞬,沈棠道:“有人要來了。”

有馬蹄聲逐漸靠近。

野外條件艱苦,難民睡得不深,不多時就有人被驚醒,急忙推搡身邊的同行者。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馬蹄聲之於他們,就好比箭矢破空之於鳥雀……

一有動靜就立馬逃離原地。

但這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

應該是湊巧路過,眾人虛驚一場。

夜風寒涼,群星稀疏。

幾十匹戰馬疾馳而過,快得彷彿能拖成一條線,但若仔細觀察,還能發現這些戰馬途徑之處有點點血珠。滴答滴答,冒著熱氣。馬背上的人,各個負傷,傷勢最重還要屬中間的男人。他單手操控韁繩,另一隻手時不時將淌出傷口的腸子塞回肚子裡。

儘管皺著眉頭,卻不曾喊叫一聲。

終於,不知奮力奔馳多久。

馬背上的男人發出悶哼,摔下馬背。

“將軍!”

其餘人紛紛停下,距離最近的兵士跳下馬背,吃力將男人從地上扶了起來。男人的腸子沒有繼續往外淌出,傷口隱約有縮小趨勢,但以這個出血量,遲早要拖死人。

“不要聲張——”

受傷男人勉強睜開沉重灌鉛的眼皮。

氣若游絲道:“扶我去一邊。”

幾十人在溪邊隱蔽處停下。

他們將男人放平,尚有餘力的人抓著男人手腕,輸入武氣,還未一會兒就被男人出聲制止:“不用徒勞了……老子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一關怕是要邁不過去。”

眾人身上全是乾涸或者半乾涸的鮮血,身上還能找到不知是誰的肉塊,眼不瞎的都知道此前經歷何等苦戰。對於男人而言,傷勢反而不是大問題,高階武膽武者的恢復能力堪稱變態,麻煩的是緊追不捨的追兵。一旦被他們追上,下場必然是去見閻王爺。

說著,男人捶地罵了一聲。

“章永慶這老崽子,老子看輕他了!”

左右問:“將軍,如今該如何是好?”

男人嚥下喉嚨湧起的鮮血,強撐著叮囑幾人:“國璽這玩意兒拿著害人,等老子嚥氣了,你們可以將老子屍體丟遠一些,然後朝著反方向逃跑……總能甩掉追兵……”

“可是國璽……”

幾個兵將還是有些遲疑。

那玩意兒可是國璽啊。

擱在什麼地方不被人搶破頭?

男人怒道:“國璽個屁,媽的,這就是個催命的東西,鄭喬這個狗東西……討伐他沒死多少人,他死了反而將老子手底下的兵打光了……老子就沒見過這麼陰險的!”

當己方勢力出現國璽,傻子用屁股想也知道這是鄭喬佈下的陽謀——逼迫他們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待一切塵埃落定,屠龍局聯軍還剩幾個活人可真不好說。

鄭喬是死了……

但他也成功拉了幾十萬人陪葬!

思及此,男人又想破口大罵。

只是剛吐出一個字,就被喉嚨上湧的鮮血嗆得咳嗽連連,左右心腹一個勸他火氣不要太大,一個幫他將彈出來的腸子塞回去。男人好一會兒才壓下喉嚨火燒一般的灼痛。

就在這個時候——

渾身無力,腦子昏昏沉沉的男人猝然睜開一雙虎眸,大喝一聲:“誰?滾出來!”

精疲力盡的兵將紛紛持刀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