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冬 作品

第 57 章 問心之戰




    聞新焰驚詫道:“可小妹你是我們族中血脈之力最強的人了,就連你血脈激活的那一天,也沒有做到如此異象啊。”



    聞新靈低笑幾聲:“所以說……這兩個人,都要帶回去。”



    天眼之下,一切隱藏都無所遁形。



    祁念一眼中閃過無機質的光,立刻找到了謝天行的方向,他果然是用遁地符躲進了用土陣製造出來的土壤之中,再用幻陣覆蓋其上。



    祁念一眼中劃過一絲怒意,周身靈力暴漲,抬手就是滄浪劍中攻擊力最強的一招——驚濤拍岸。



    她如今再使驚濤拍岸,聲勢和第一場鬥法時,已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山脈絕崖之下,始終靜流的浦水猛地掀起巨浪,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真正意義上的浪頭毫不留情地拍向雲臺。



    離得稍近的觀者被濺了一身水,拎著自己溼透的衣服,無奈地掐訣烘乾衣服。



    巨浪因她的劍氣而滯留於空中,懸於半空駭人地倒流。



    她立於潮頭,單手提劍,抬手又是一劍,怒道:“你給我,出來——”



    這一劍直接將雲臺劈了個粉碎,仙盟眾人心痛不已地看著昨日剛建好的雲臺,這已經是祁劍主在南華論道上打碎的第二個雲臺了,不知道能不能把賬單寄去滄寰要點賠償。



    土陣結成的泥地隨著雲臺一起被斬為齏粉,謝天行無奈地現身。



    “今天火氣有點大啊。”



    五行連陣原本被祁念一一劍斬出一個缺口,但很快,青色的木陣亮起,荊棘藤蔓在空中蜿蜒結成一張網,火舌蔓延而上,將荊棘燒乾,零落的餘燼重新繪製出土陣的模樣。



    五行相生,生生不息。



    這就是五行連陣最麻煩的地方。



    祁念一沉著臉,直接揮劍而上。



    木陣中的藤蔓就像有生命一樣,在謝天行身前結網,張牙舞爪的荊棘生著倒刺,只要稍稍靠近一點,都會刺破皮膚。



    如果仔細看,則會發現,木陣的荊棘之上,還有隱約閃現的紫光。



    這荊棘,竟然有毒。



    臺下,滄寰弟子全都提起了心。



    曲微顫聲道:“他們今日,怎麼打得這麼兇?怎麼連毒陣都用上了?”



    盧秋桐冷聲道:“放心,我備瞭解藥。”



    曲微著急道:“這不是解藥不解藥的事啊。”



    卻沒想到,祁念一在發現了荊棘上擺佈的毒光後,竟然反倒沒有先前那般憤怒了,甚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握劍的手向前進了一寸,抵住了非白劍身的劍格。



    她之後的劍,已經到了劍光無影的地步。



    加上紫階虹光步的輔助,她越至謝天行身後時,他陣前甚至還留著祁念一的殘影。



    不僅人快,她的劍更快。



    一呼一吸間,已是數百劍。



    臺下觀者努力睜大眼睛,眼底也只能留下祁念一劍風驚起的殘影。



    在這南華論道上,她令人驚豔的劍招頻出,一時竟讓人忘了,她原本最擅的就是快劍。



    “好快的速度,境外竟還有這樣水平的年輕劍者。”聞仲平正色道,“你們平日裡自視是年輕一代中的天之驕子,儘管我們掌握真正使用血脈之力的方法,比起境外之人,確實要強一些,但多少還要出來開開眼,不要被困於一隅之地才好。”



    聞新靈冷哼一聲:“那又如何呢,還不是要被帶回去,成為我們的養料。”



    “就算我用了一下幻陣,也不用這麼生氣吧。”謝天行在空中狼狽地躲著,木陣生出的荊棘被祁念一眨眼間砍得粉碎。



    祁念一冷聲道:“交手數百次,你難道還不清楚,幻陣對我無用嗎。”



    剛才如此行事,不過是敷衍而已。



    “我真是……被你克得死死的。”謝天行無奈。



    陣圖千萬種,可偏偏他最擅長的幻陣,對她完全無用。



    他手一揮,倒刺橫生的荊棘枯枝生出了綠葉,頃刻間綠葉叢生,呼朋引伴地在山間連接起來。



    亭亭如蓋,遮天蔽日,將天幕完全遮擋。



    很快,兩人就彷彿身處茂林之中。



    祁念一的眼前徹底暗了下來,只有幾縷從荊棘縫隙中漏下的光在她身上留下星星點點的光斑。



    此時空中已無雲臺,緊密連接的荊棘像迷宮一般,橫于山間,無論是身處其中的祁念一,還是外面的觀者,都無法看清這迷宮中的路線。



    謝天行的聲音彷彿來自四面八方,讓她無法通過聲音來判斷他的方向。



    “沒辦法,幻陣對你無用,就只能做點實際的東西,來阻礙一下視線了。”



    祁念一面前四處都是橫生的帶毒的枝椏,她被困其間,不敢隨意觸碰。



    難得的,她的劍停住了。



    她閉目,毫無保留地釋放出神識,覆蓋了整個山澗。



    用神識探查的過程中,祁念一閉著眼睛,聲音有些悵然。



    “所以,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呢?”



    這是她唯一不明白的事情。



    神識交換的聲音,只有他們兩人知曉,外人聽不見他們此時的對話,只能見到兩人被荊棘堡壘圍困其中,許久不見動靜。



    謝天行聲音仍然影影幢幢,似從八方而來,帶著些夢幻泡影般的奇異感。



    “你這麼問我,可是已經想清楚了,你自己要的是什麼?”



    祁念一靜默片刻:“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那你的道呢,又是什麼?”謝天行冷靜地問。



    修行之人,為之所困也汲汲追求的一生的,不過一個大道。



    可又有誰真正清楚,自己的所求是什麼,自己追逐的大道是什麼?



    旁人同樣也看不見,萬丈荊棘密林之中,祁念一收了劍,盤膝凌空坐下,一副打坐的姿態。



    “出來吧,謝天行,我看見你在哪裡了,但你費盡心思造了這樣一個地方出來,不就是想和我進行一場問心之戰嗎?”



    她剛言罷,她面前的荊棘藤條竟然緩緩扭曲了起來,最後神奇的在她面前凝成了一個人形,深深淺淺的綠色相間,謝天行的身體從其間浮現。



    “你果然,就在我面前。”



    謝天行和她對面而立,也盤膝坐下。



    “接受嗎,我的問心之戰。”



    謝天行仍被兜帽擋著,看不清面容,但語氣確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所謂的問心之戰,原先只是道修的鬥法方式,後來此種方法演化到佛修丹修醫修甚至以武為道的武修身上,只因穩定道心需得先叩問內心。



    於是,問心之戰,就成了論道這一詞,最早進行的方式。



    “自無不可。”祁念一如此道。



    “你我輪流執先。”謝天行手指一抬,一枚黑白相間的骰子懸立空中,尖頭向下,一番旋轉後,骰子的白麵在上,謝天行便說,“這輪,你執先。”



    祁念一於是抬頭,眼底的金色薄光似有實質,落在謝天行身上。



    “仍是我剛才的問題,你究竟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