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 作品

第8章 這次抱在懷裡的,好熱

    “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麼?”紀晨風眉心微鎖,一幅沒聽清我說了什麼的樣子。

    裝模作樣。

    靠進椅背裡,我雙手交叉置於膝頭,配合地再次重複:“紀醫生,你是不是喜歡我的聲音?”怕不夠明確,我特意做了一些補充,“會x潮那種喜歡。”

    仔細回想起來,每次他出現巨大的、不合常理的反應,都在聽到我的聲音之後。

    男人這種生物,生來就會因為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控制不住下半身。沉迷於某個特別中意的聲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沉迷於聲音但是討厭其它的部分,更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

    這樣也可以解釋紀晨風為什麼一邊對我起生理反應,一邊又對我沒有好臉色。

    “我想你誤會了……”

    紀晨風嘴上說著“誤會”,卻在吐出六個字後沒了下文。沒有想好該怎樣撇清自己的關係,只是一味的想要否認,大概就是他這樣吧。

    對於他的死不承認,我早有預感,因此並沒有要跟他爭個對錯的意思。我痛快地、沒有任何障礙地順著他的話應承下來。

    “嗯,確實是我誤會了。”我說,“可能是我想當然了,紀醫生不用放在心上。誰都會有身體出狀況的時候,那天的事不過是場意外,就讓我們都忘了吧。”

    紀晨風看起來還想解釋什麼,但思索片刻,又放棄了。想來也是,臺階已經遞到他腳邊,他除了順著下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見紀晨風沒有點菜的心情,我乾脆從他面前抽過菜單,叫來服務員。

    “你有忌口嗎?”我問。

    紀晨風搖了搖頭。

    他不發出聲音的時候,會給人一種格外寂靜,甚至可憐兮兮的觀感。

    明明是北極熊,為什麼要假裝自己是海豹幼崽啊,真是令人不適。

    點了幾個招牌菜,服務員確認過菜品後,拿著菜單離去。

    “其實我今天來,主要還是為了另一件事……”我自然地重新換了一個話題,“最近我家正準備裝修,怕現場灰塵多,噪音也大,對小草的健康有影響,就打算讓它再多住半個月的院。”

    裝修當然是沒有的事,比起每天去那個骯髒的大排檔用餐,將烏龜放在寵物醫院讓紀晨風照顧要更容易也更方便一些。在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前,烏龜是唯一能接近他的藉口,要好好利用才行。

    “半個月嗎……”紀晨風想了想,提出了一個讓我無法理解的要求,“繼續住院當然沒有問題,但希望桑先生工作之餘,能夠經常來看看它。”

    我仔細地觀察他的臉,發現他是認真的,有些荒唐:“它難道會想我嗎?”

    “會的。”

    因為他太認真了,表情沒有一絲玩笑的成分,反而更讓人忍不住地想要發笑。

    我抖動著肩膀笑起來,他再次露出那種被海豹幼崽附身的表情,讓我的笑越發停不下來。

    “抱歉,你實在太有意思了。”我揩去眼角笑出的淚花,努力壓下唇角。

    紀晨風垂下眼,沒有生氣,也沒有繼續說些讓人發笑的話,只是端起面前檸檬水淺淺飲了一口。

    到底只是家沒什麼水準的街角茶餐廳,味道並不合我意,吃了幾口我就放下了筷子。紀晨風倒是胃口很好,一個人悶頭掃掉了大半桌的菜。

    為了不使白大褂濺到汁水,他將它脫在椅背,露出裡頭淡藍色的短袖工作服。

    這樣近的距離,讓我更清晰地觀察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線條。這種程度的話,應該可以把任何女人……不,任何男人頂在牆上吧?

    從他的身高和手臂肌肉就能看出來,他的大腿肌肉應該也不會差。和那些靠精細的飲食,吃增肌粉吃出來的肌肉不同,它們不會輕易消退,手感也更好。

    真是可惜了,長在紀晨風的身上。

    看紀晨風吃得差不多了,我叫來服務員買單。

    “你吃得很少,是不合胃口嗎?”紀晨風看了一眼我十分乾淨的骨碟。

    總不能說這家店的水準就像是拿腳碾碎的混著蛋殼的白煮蛋吧?他剛剛可是吃了相當多這種垃圾。

    “不,這裡的味道很好,是我的問題。我早上吃多了,到現在還有點撐,所以吃不下別的東西。”

    做了得體的回答,紀晨風不再有疑問。

    買完單,我與他一同離開,回到寵物醫院門口時,紀晨風停了下來。

    “你……先進去吧。”他自褲兜裡掏出一隻癟癟的煙盒。

    飯後一支菸,快樂似神仙。曾經的我也擁有過這份快樂,但現在的我,需要儘可能地避免回憶那種感覺。

    留他一人在門外,我推門進到寵物醫院裡,找前臺護士替小王八辦理續住手續。

    紀晨風抽完煙回來,所有手續已經辦完。我向他揚了揚手機裡的付款記錄,他什麼也沒說,抱起裝有烏龜的白色塑料盒,回到了那間小小的辦公室。

    我跟在他後面,進到辦公室後順手關上了門。

    紀晨風小心拿出已經痊癒的烏龜,將它重新放進玻璃缸裡。

    辦公室狹小無窗,密閉環境更容易讓某些氣味堆積。紀晨風身上的煙味直接竄進我的肺腑,刺激我的大腦中樞,讓我不自覺地分泌唾液,心跳加速。

    正當我全力抵抗那股洶湧而來的煙癮時,視野裡忽然出現一瓶……果粒酸奶。

    我順著那隻乾淨修長的手,一路看到紀晨風的臉。

    “酸奶,餓的時候可以喝。”他說。

    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我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把它給我。哪怕是幼年,我的人生裡也沒有這種東西,自從戒酒,唯一喝得下去的飲料就成了咖啡,各種各樣苦澀的咖啡。咖啡裡的牛奶大概是唯一能和這東西產生聯想的存在,但兩者的質感可說是天差地別。我能喝得下拿鐵,不代表我願意嘗試果粒酸奶……

    “謝謝。”我接過那瓶酸奶,為了表示自己確實很需要它,當即擰開瓶蓋灌了一口。

    酸甜濃稠,真噁心……

    花了一番功夫才徹底嚥下去,我擰緊瓶蓋,打算出門就把它扔進垃圾桶。

    “看不出紀醫生喜歡這種東西。”

    難道真的是沒有斷奶的海豹幼崽嗎?

    “別人送的。”紀晨風拉開自己的儲物櫃,露出裡面一排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