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陽 作品

第204章 師尊水端穩(10)





“那若被逼到絕境該如何?”樂幽問道。




“絕境之時另論,在此之前,可盡一切力量避免自己被逼入絕境,未雨綢繆,若非無奈,勿將自己置身其中。”宗闕說道。




力弱之時實屬無奈,力強之時,便要思慮以後,防微杜漸,而不能只顧眼前,以免時時身涉險境,以命相博。




“是,弟子知錯。”樂幽執禮道。




“禁閉一月,小懲大誡。”宗闕說道。




樂幽驀然抬眸道:“還要罰?”




“既是犯錯,自然要罰。”宗闕看著面前驚訝的青年道,“有何不滿?”




“沒有。”樂幽只是驚訝於要受罰這件事,堂堂奪晦尊者什麼時候被人罰過禁閉,但區區一月,也算不了什麼,還不比閉關的時日長,“弟子認罰。”




“此一月不可動靈氣,不可修劍道,只好好記住自己錯在何處。”宗闕說道。




“是。”樂幽應道,“弟子去何處禁閉。”




“你的房間。”宗闕轉身離開道。




樂幽看著他消失的身影,又看了看洞府,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此處不設結界禁制,亦不封他修為,這也叫懲罰?




這人還真相信他會乖乖在這裡待一個月?他若是不乖乖遵從而跑出去,或是動了靈氣劍道,他也未必能知道。




樂幽看著無任何結界禁制的地方,手碰上了門,半晌後默默鬆開,罷了,認錯就要有個認錯的態度,自然全憑自覺。




若他不自覺會如何處罰?




樂幽坐在榻上,輕倚在了一旁,看著此處靜室,不可動靈氣,不可磨劍道,亦不可出去,若真要睡覺換過去了,只怕原身是要出去的,如此靜坐,他輕輕動了動腿,莫名覺得有些焦躁。




身姿輕換,柔美的衣袍在榻上逶迤,露出了白皙光潔的手臂,樂幽垂眸看了半晌,他這一身的皮肉還是生的極美的。




他從榻上驀然起身,欲張開水鏡時滯了一下,然後從房中尋了一面鏡子,端詳著鏡中人,眉眼自是極美,領口雖規整,卻比平日多露出一絲,這脖頸自也是好看的。




在合歡宗多年,他雖不必使什麼手段便可讓不少人前仆後繼,但也觀察了不少合歡之人的做法,如何能讓自己這一身風情發揮到極致自是知道的。




此一世養的更是細膩,眼角眉梢總是會留有一抹青澀,更是動人,這樣的頸子他自己都會忍不住摸上一把,那人竟一點兒不動心,還罰他關禁閉!




……




另一靜室之中,宗闕盤腿靜坐,周身氣息微平。




【宿主別生氣了,樂樂就是有點兒調皮搗蛋。】1314勸慰道。




這麼多年,宿主可沒有真罰過小徒弟,一般一個眼神,樂樂就知道聽話了,以前也沒有這麼調皮搗蛋,乖的很,現在竟然逆天到能把宿主惹生氣了。




【嗯。】宗闕應了一聲。




他能認錯,便已經達到了目的,生氣便不必了。




雖是陰面,但他就是他,若說的在理,還是會聽話的,這一點很好。




【樂樂在照鏡子哎,他在摸自己……】1314實時轉播,但還沒有說完,就被丟進了小黑屋裡看向了安靜待在一旁的01,【為什麼?!】




01:【……】




宗闕閉目,平復心神,無論是哪一面,他需要的都是一位師尊。




……




樂幽很焦躁,是的,焦躁,雖無任何身體上的懲罰,甚至拉開門便能出去,但就是因為如此,反而更焦躁。




明知能出卻不能出,便是靠自己的自制力約束自己,比設了結界還難受,若有結界,他還能敲上兩下,求饒兩聲,而現在卻只能看著那門反覆掙扎。




不能修煉,不能動劍道,不能提升實力,這原本看起來寬敞的房間此刻看起來狹小至極,反覆踱上沒幾步好像就到了頭,看一切都不順遂,倒是可以躺著,但來回走都難耐,躺著更是無聊。




正道果然比魔道的更會折磨人心!




樂幽反覆踱了數圈,在腳磕碰上椅子時忍住了一腳踹過去的幼稚舉動,拉開椅子坐在了那處,隨手翻了翻其上擺放的一些書。




雖是修士,讀的書卻不少,除了戒中有,房間裡擺放的書櫥裡更是放滿了竹簡,玉簡以及無數的書卷。




樂幽翻了兩下桌上的,又翻了翻戒中的,沒翻到什麼好看的,他實在有些靜不下心,索性起身走到了書櫥邊上,一個個看著竹簡上的標籤,有劍譜,雜文,君子禮儀,市井怪談,一樣樣分門別類,涉獵頗多。




樂幽對禮儀之時沒什麼興趣,只翻看著那些怪談,結果看了兩個,卻都是哄孩子的,嚇唬人都不夠。




竹簡放回,樂幽翻向了書卷,從其中抽出了不少,又放回不少,直到看到那櫥中一紮扎放好的宣紙,將其抽了出來,卻看到了其上的鬼畫符。




墨汁浸染,完全看不出寫了什麼,樂幽仔細辨認著,本以為是什麼秘術,當翻看了幾頁時卻好像是字。




“寫的還真醜。”樂幽一頁頁翻看,他幼時不識字,後來學功法十分吃力,但他的悟性不錯,入了修途,仙家之物輕而易舉便可換成凡塵之物,一株尋到的靈草便可讓他入學堂,時不時再去蹭一蹭內門弟子統一的課程,字跡絕對比這個好看。




他面上含笑,卻在看到其中一頁時停下了手。




前面皆是鬼畫符,但這一頁之上卻是筆鋒遼闊,蒼勁有力,修士的筆跡天然便有靈氣蘊藏其中,這樣的字修真界中人必會搶著要,可其上卻描繪著簡單的筆畫,一步步拆解著那些字。




樂,幽。




其後字跡仍不規整似鬼畫符,偶爾卻會端正一些,有鋒芒,卻又受了些力道影響,帶著些微偏離。




窗外風景極美,風聲輕輕吹動紙頁的邊角,幼時臨窗前,幼童初識字,長者則坐於身旁親自教導,自己寫了模板,任由幼童照著模仿,實在不盡人意時便握著那小手一筆一劃的教他。




樂幽手指微微收緊,將那些翻開的紙頁放回,重新放回了原處。




他見過原身的字,再不似幼時那樣毫無力道,反而與剛才看到的字有五分相似,只是不及其沉穩大氣,還透著青年的鋒芒正氣。




書櫥關上,樂幽轉身躺在了榻上,枕著手臂安靜了下來。




此事本為尋常,父子之間,師徒之間,凡間此事甚多,也不只是原身一人有,他曾入學堂也是被教導過的,即便是多名弟子皆在,也是樂的輕鬆,省的管束。




有人坐在身旁看著習字,想想便覺得緊張至極,若是寫不好,說不定還會被批評,無甚可羨慕的。




可他……確實沒有。




若是旁人便也罷了,他有一天竟是會有羨慕自己的時候,若被人知道,怕不是會笑掉大牙。




若他的師尊是他就好了……樂幽驀然睜開眼睛,唇角勾起了笑容,從榻上起身。




從前便也罷了,如今那位正是他的師尊,既是不可躲,認下又何妨。




他非他,又是他,師尊自己都辨別不了,左右是收他為徒,集於一身,無甚區別。




至於原身願不願意,樂幽思索了一下若百年後的自己與自己搶,他自是不願意的,但比起出逃或是對師尊有敵意,他必然更願意他留在此處。




其實也沒有那麼多理由,他就是想要。




樂幽沉下心起身,翻看著那些字跡,既要長留,字跡還需模仿一二,而有身體記憶在,再加上神識強記,字跡已能模仿出十分。




一月之期似乎沒了那般難熬,時間一過,樂幽收好筆墨打開房門時,卻看到了立於屋外的男人。




此番再見,已覺親切:“師尊,弟子的禁閉結束了。”




“嗯,身上衣衫換了。”宗闕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物,將托盤遞給了他。




樂幽眸光輕動,捧過了他遞過來的托盤,看著其上的衣袍,手指輕撫過了其上的雲絲紋路:“多謝師尊,弟子馬上就換。”




“嗯。”宗闕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樂幽捧著托盤入內,將那衣袍打開,卻是眸中微亮。




雲絲為底,此衣衫雖瑩澤卻不扎眼,可它並非純白,其上騰飛著赤羽火鳳,身形優美,鳳眸狹長有神,似真的騰於雲間,手指拂過羽毛,竟似真的一般。




他只說過一次,他便放在心上,原來那個時候他說知道了是那個意思。




衣衫更換,白色為底,火鳳翻飛,其上又有其他赤色紋路裝飾,鏡中青年再不似從前那般一片純淨,卻仍是風華絕代,不染塵埃。




這是贈予他的,只贈予他的,原來被人偏愛是這般感受。




房門打開,樂幽走出了洞府,在看到那涼亭中人時走了過去。




旁邊略有腳步聲傳來,宗闕轉眸,在看到那一身華服,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將鳳凰之燦爛與天空明媚之景皆攏於一身的青年時,眸中一時竟被刺到了。




“師尊,好看嗎?”樂幽近前,看著打量著他的人笑道。




“極好。”宗闕看著他說道,確實極好,白色純淨,紅色極豔,在他身上卻無半分喧賓奪主,反而讓青年斂盡天邊風景。




“師尊的眼光很好,弟子極喜歡。”樂幽看著端坐此處,平靜的眸光中只有些許欣賞之意的人,執了弟子禮,“多謝師尊。”




“喜歡就好。”宗闕收回了目光問道,“接下來有何打算?”




“弟子許久未見師尊了,很是想念師尊,接下來打算在師尊面前侍孝一段時日。”樂幽笑道,“好不好?”




他從前皆是試探與揣度,如今倒是真當一回弟子了。




宗闕抬眸看了青年一眼,取出一枚新的杯盞,倒了一杯清露放在了旁邊:“莫耽誤修行。”




“是,弟子知道。”樂幽看著那杯盞,坐在了對面端起道,“多謝師尊。”




清露甘甜,樂幽一飲而盡,將杯盞放於桌面時輕輕推了過去:“師尊,弟子還要一杯。”




此番舉動,他可會縱容?




宗闕抬眸,看著青年愉悅試探的神色,又予他倒了一杯:“喜歡此物?”




“嗯。”樂幽端起杯盞應道,桌上因男人抬手而出現了數瓶清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