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臺 作品

第二百零八章 斬他一臂,換幾分臉面

 太先殿幾乎化作一座獨立的天地,一切都陷入寂靜中。

 當神術、白鹿兩道劍光揭去朦朧的輕紗,繼而吐出燦爛的霞光。

 一片片華麗的光芒就好像是一隻只碩大的蝴蝶,在天空中飛舞旋轉,繼而飛飛揚揚,優雅落地。

 說是劍光,還不如說是一種獨特的景觀。

 其中既有生機,如同冉冉升起的太陽,又如同為大地披上縷縷霞光,那光彩閃爍在天空中,幾乎籠罩了太先殿。

 時間轉瞬即逝。

 許多注目於此地的年老強者們直到此時才愕然發現,神術、白鹿兩柄劍甚至還不曾飛揚而出,而是裹挾著一種獨特的力量,懸浮在負劍儒生兩肩旁。

 崇天帝就站在不遠處,他身前如同龍捲一般的元氣不知從哪裡升騰出來,那元氣看似尋常無比,實際上卻帶著一種氣焰跋扈的威嚴,遠遠勝過尋常修士。

 “劍道魁首,不同凡響。”

 崇天帝人人揹負雙手,眯著眼睛,目光落在神術、白鹿兩柄劍上,眼中還多了些感慨。

 “曾經我初見你時,你懵懵懂懂,只知跟在你姐姐身後,如今已去數十年,再見伱,你卻已經成了神術、白鹿之主,成為了人間劍道魁首,想來若是太阿、南燭侯出世,也必然會橫飛天地,落在你面前。”

 閒雲潭影日悠悠,夢幻星移幾度秋。

 崇天帝想起那負劍儒生的姐姐,腦海中過往的景象浮現開來,只覺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來似風雨,去似微塵。

 正因有了這許多思緒,崇天帝眼神變得沉靜了許多。

 “若不想如同微塵一般消散,若要減幾分遺憾,就必須要朝前走,走得更遠些,登得更高些。

 如果人間的命運由我掌控,如果高坐在明玉京帝座上的是我,你姐姐也許不會死在天上。”

 負劍儒生聲音淡漠,“天可補、海可填,南山可移,可日月既往,不可復追。

 大伏聖君既然有高作仙座的野心,又是人間的雄主,就不應該憑藉月輪的力量。

 月輪乃是禁忌,月輪既出,明月變色,天下無非平添一種種浩劫,若天下的凡人都死絕了,等到聖君高坐於仙座,又有誰能抬頭仰望?”

 崇天帝似乎不為所動,但卻輕輕擺手。

 僅僅一瞬間,一道道神識化為烏有,遠方虛空中閃耀著雷霆的目光也就此消散。

 太玄宮原本因為儒生負劍來臨,而變得漆黑與壓抑。

 此時此刻,卻再歸清明。

 可即便如此,太玄宮中的強者卻仍然落目於此處,不敢放鬆一分。

 “坐吧,來陪我喝茶。”

 崇天帝轉身走入太先殿,隨意坐在一處桌案前。

 神術、白鹿兩柄劍不知何時已然歸鞘,那據說是鹿潭中的仙人遺骨鑄造而成的劍匣又回到了讀書人的身後。

 黑夜的讀書人這一次並不曾拒絕崇天帝,他朝前走了幾步,與崇天帝相對而坐。

 二人在飲茶。

 黑衣的讀書人卻望向皇宮以外。

 崇天帝身軀朝前微傾,對負劍儒生道:“我是太玄京其實頗為有趣,其中有各樣的人,有人期盼月輪入玄都,自此讓大伏多一道禁忌。

 有人不明所以,卻想著殺了齊國那些護送月輪而來的修士。

 謀算著殺人的年輕人們,心中其實並沒有什麼長遠的謀算,他們只是想憑藉腰中刀劍,斬去那些值得厭惡之人,其實……我身為太子時,也與他們一般。”

 “現在聖君變了?”負劍儒生皺眉:“聖君坐著太玄京中央,太玄京中萬物生長,千千萬萬新生的嫩葉,又或者逢春的枯木不斷向天空伸展。

 你都不予理會,只是笑著看他們化作萬道金光。

 可是……聖君就不怕有朝一日,那些金光失去掌控,將這一頃叢林盡數點燃?”

 崇天帝微微挑眉,也看向太玄宮之外:“在這太玄京中過活者,我唯獨失去了對於你的掌控。

 可是,即便這天下廣闊,又能有幾位劍道魁首?”

 負劍儒生不回答,眼中卻閃過些精光來。

 便如同崇天帝所言,他是天下劍道魁首,所以……當他舉目看去,就看到了四季如春的書樓,看到了那一座小亭。

 也看到了小亭中,手持七尺玉具,繼而迸發出四尺玉具劍光的陸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