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臺 作品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日出扶光,東君高照

    高貂寺親自前去迎接陸景,本身就足以說明許多事。

    殿前三試便如此結束,不同於往屆,此次殿前三試雖然生出許多波瀾,但花費的時間,卻要少上許多。

    所以當陸景會卷在太乾殿前方緩緩打開,其上由諸多大儒點出的印記,幾乎密密麻麻。

    每三五字就有大儒標註......便是尋常狀元的會卷,在十二位閱卷的大儒眼中,都不曾有這般出彩。

    「陸景,當為文士第一......」

    殿前玄臺......參加殿前試的元神、武道修士,以及三百餘位文士,俱都抬頭,注視著陸景身穿白衣,一步步走入太乾殿!

    呼風、喚雨兩柄刀劍也因為是優勝獎賜,配在陸景腰間。

    注目於殿前玄臺的所有人,都可看到陸景面容平靜,配刀劍面聖......

    這些人裡,有陸景的好友,也有敬佩陸景者、厭惡陸景者。

    也有許多與陸景頗多仇怨者。

    葉舍魚白星面具上的星光越來越多,這一位性格豪爽的女子將軍有些感慨道:「陸景殺李雨師,不知有多少人覺得他必死無疑。

    可不曾想,不過一夜,陸景就藉著大伏律法聖君恩赦,免去了罪責。

    又過一夜......他已經是大伏少年魁首,不久之後,天下人都將知曉大伏有陸景這麼一位書樓先生。」

    今日的南禾雨神色變得坦然了很多。

    她見了陸景數次,每一次都有頗多明悟。

    而當陸景刻下冰峰四句,當陸景彈指,喚雨劍劍出扶光,春雷刀意斬去少柱國威勢......所著文章,竟引天上夫子落目。

    如此種種,倒是讓南禾雨心緒變得越發平靜......

    「陸景先生勝我良多。」南禾雨這般想著:「尤其是他一往無前的氣魄,足以勝過天下年輕人。」

    「就如陸景先生教我,許多事蹟已成了過往,就不可頻繁回眸,要看更遠處。」南禾雨思緒紛紛。

    又一座宮闕上,紅衣古辰囂靜默無語,只是低頭看著殿宇中的陸景。

    他眼見陸景入了太乾殿,眼中眸光越發熾盛.

    「執魔之法落於陸景扶光劍氣,化為他自身心魔,自身之魔殺自身,可成我大執念。」

    古辰囂目光閃過,他養在心中的那一尊魔頭似乎已經飢渴到了極致,從他眼中倒映出來,旋即便看到金光四射的太乾殿,有瞬時間沉寂。

    在天下最為尊貴之地,即便是這等大魔,都不敢直視太乾殿!

    「完我執念,成我執魔法,吞掉一個氣性蓋世,天資絕世的少年天驕,心中大魔也可再蛻。」

    古辰囂目光灼灼:「為此,便是受些責罰,又能如何?」

    這位齊國太子站在宮闕樓閣上,心中已然迫不及待,強烈的興奮,讓他面色潮紅,甚至身軀都有些顫抖。

    竹中闕中,七皇子依然坐在那小亭裡讀書,翻去幾頁,七皇子抬眼,望向太乾殿所在。

    .......

    一位年輕人,吸引了無數太玄京雲端目光。

    「陸景,三試魁首,我大伏四甲子國祚之唯一。

    姜白石眼眸輕動,看著陸景踏上玉階走入太乾殿中,向上首聖君行禮。

    崇天帝端坐高位,身上並無多少壓塌天地的氣魄,他低頭看著陸景,又側過頭去看向陸景三幹言。

    「陸景三幹言,引夫子落目,其中通篇精妙,縱觀天上地下,橫看萬物生靈,是有不凡.

    盛如舟站在最前,誦讀手中天詔。

    一時間,陸景會卷光芒大作,閃爍其輝。

    其上文字,被這熾盛的光芒映照,光芒本身也就化作一個個文字,飛出太乾殿,乃至飛出太玄宮,高高懸浮於虛空。

    太玄京自有無數讀書人抬頭望去,看到陸景文章!

    「夫天地萬物者,以人最貴......」

    洋洋灑灑三千字,懸浮於天空中,文章精妙,又有諸多典史於其中,更重要的是......陸景文章所言,是他自身主張!

    人為最貴,天下妖魔鬼神乃至天上仙人,皆不可俯視人間之民,皆不可隨意褫奪凡人性命。

    翰墨書院,關長生也抬頭望向天空,看到陸景文章,他不由想起東河國殺太守一事。

    「如今的天地,人......其實要比妖魔鬼神更加強橫,國祚利器之下,就算是妖魔鬼神都只能俯首。

    可是,凡人亦有性命,妖魔鬼神不敢招惹持有權柄的人們,可是卻敢作亂凡間,甚至就連那些端坐朝堂上的人本身,也許也是魑魅魍魎!

    陸景此文尚有深意......」

    這位東河國刀聖通讀文章,又思索許久,這才站起身來回屋。

    回到屋中,關長生打開櫃子,從中拿出一個青色木盒來。

    不過只尋常木盒,他似乎極為珍視,先是用袖子擦拭了一番,這才緩緩打開木盒。

    木盒中一片青色光芒襲來,落入關長生眼中。

    關長生將手探入其中,拿出一把刀來.....

    確切的說,只是半把長刀,刀身寬大,刀背如同龍口獠牙,森森寒氣如若月光映照,頗為不凡。

    只是這把威武長刀卻斷去了刀柄,只有一把刀頭。

    關長生看著眼前這一把【偃青龍】——他便是拿這把刀怒殺一千七百八十人,走入太守府,砍下了太守的頭顱。

    「也許應該再為你鑄就一個刀柄。」

    關長生心中這般想著。

    碼頭上。

    曾經在馬棚下讀書的少年魏驚蟄,昨日等候了陸景許久,想要見一面陸景。

    只是可惜陸景從神武門出宮,魏驚蟄並不曾等到他。

    可當陸景三千文映照天空,原本正在碼頭做工的魏驚蟄放下手中的雜物,一字一句讀著這三千文字,心中大有疑惑。

    「陸景先生言人貴於天地萬物,可是......同為凡人,有人高坐雲端,有人想要讀書卻只能躲在馬棚,有更多人餓死、戰死,人中自然應當有貴賤,可為何同為人......那諸多貴人們,卻不願意低頭看一看更多的賤民?」

    魏驚蟄的軀體比起幾月之前,越發高大,越發魁梧。

    他站在碼頭上,抬頭看天上文字,有督工者從後走來,手中木棒一揮:「你可識字?快乾活,若耽誤了卸貨,不僅沒有工錢......」

    魏驚蟄眉頭微皺,他手臂上一團印記微微發光,卻見這少年隨意探手,伸手間就已抓住了那木棒。

    木棒被他捏碎,化為木屑......

    寒風吹蕩,木屑漫天,魏驚蟄只是側目看了督工的人一眼,一言不發,轉身走向養鹿街。

    「執著棍子的奴僕,依然是奴僕,不與他們計較。」

    「三試魁首想要執掌律法雷霆?」

    崇天帝坐在上首,身軀前探,注目著站在殿宇中的陸景。

    不知為何,南老國公今日不曾前來太先殿。

    李觀龍、褚國公依舊坐在桌案前,並不開口。

    朝中文武百官,目光皆落於陸景身上。

    姜白石眼中亦有光芒,對陸景道:「執掌律法雷霆,便可有持大伏律法之權柄,得見大伏不平,便可以雷霆律法

    ,代朝廷責罰。

    律法雷霆,本身是權柄,也是力量。」

    姜白石話語至此,又有一位穿著青衣朝服,頭戴高冠,神色肅然的中年人踏前一步,望著陸景道:「只是......律法雷霆並非凡物,生於國祚大勢,陸景先生,你意在律法雷霆,自是你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