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臺 作品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生的斬仙者

    不知為何,陸景心中覺得,他那一道明黃機緣僅僅是讓十一先生髮現了青明身上的某些不凡。

    「仔細想起來,那長生花、蟹爪蘭……即便寒冬覆地,也變得越發旺盛了。

    那麼多花草,始終沒有一顆枯萎。」

    這總歸是一件極好的事,青玥平日裡除去練那簪花小楷之外,也就獨喜歡這些花花草草。

    「十一先生是天下名醫,平日裡書樓中也有許多人慕名前來,卻並非是為了一睹書樓這一處讀書人的聖地,而是為了見一見十一先生……

    她能教授青玥醫術,青玥的生活也能充實許多。」

    在陸景心裡,青玥能過得開心些,能夠有鍾情之事,本身就是極大的喜事。

    這讓陸景心情大好,就想要多飲幾杯酒。

    趁著青明熟睡,他拿出之前關長生送給他的青梅酒,又分出一道神念遠去。

    不多時,南風眠帶著南雪虎而來。

    南雪虎也許早已睡了,又被南風眠強行拉來為二人溫酒斟酒,臉上還帶著些無奈和睏意。

    原本他見到陸景,眼神還會有些躲閃,畢竟就在不久之前,他與陸景還有許多不愉快,又被陸景接連教訓了幾次,甚至還被陸景奪去了飲雪寶刀。

    原本二人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結果,可因為南風眠總將他這個侄子當成酒童,為陸景倒了幾次酒之後,南雪虎無奈的發現,因為南風眠的緣故,自己好像已經變成了……陸景的晚輩。

    事已至此,南雪虎總免不了要豁達一些。

    即便不豁達,也要裝出一副豁達的樣子,才能掩飾些許尷尬。

    南風眠與陸景坐在院中的石桌前。

    往日裡頗有些碎嘴的南風眠,今日卻只是上下打量著陸景,一語不發。

    「今天太晚,沒有下酒菜了。」

    陸景倒也十分坦然,即便是他請南風眠前來,可因為有南雪虎的存在,並不曾親自倒酒。

    南雪虎一如之前一般,為二人溫酒、倒酒。

    「你能活,屬實令我沒想到。」

    南風眠腰間的醒骨真人,刀意化作微風,吹拂而去,將他們的聲音斬碎。

    「我知道你是劍道天才,知道你所謂受了重傷的元神帶著些古怪,也知道你武道與元神同修。

    可是我從來不知,你竟然養了這麼一道春雷刀意。」

    南風眠感慨間,眼神還落在陸景腰間的呼風刀上。

    陸景解下腰間寶刀,遞給南風眠。

    呼風刀入了南風眠手中,刀上颳起烈烈風暴,一重重刀意蔓延出來。

    「三品寶物……不及我的醒骨真人,可是其中卻好像還隱含著些其他的東西?」

    南風眠皺著眉頭,感知著這一件仙人遺寶。

    陸景不打算對南風眠有所隱瞞道∶「大柱國前來尋我,據說呼風喚雨兩件寶物能夠接引天規,真正呼風喚雨而不受天地責罰。

    風眠大哥,你能感知到其中的奇特,不知是否可以引動其中的力量?」

    南風眠聽聞陸景話語,瞳孔一凝,刀意斬碎風波,不曾讓這些話傳揚出去。

    「陸景,若真是如此,這兩件寶物的價值,就稱得上珍貴無比了,不可隨意傳揚出去。」

    南風眠說到此處,閉起眼眸,感悟許久,輕震刀聲,一重刀意迸發出來,又在頃刻間消失不見。

    他皺起眉頭,道∶「難!這其中玄妙偉力隱而不發,似乎需要些共鳴,也需要極為深刻的明悟與契合。

    這呼風刀……不適合我,甚至不適合天下絕大多數的刀客。」

    他說話間,將這把呼風刀遞給陸景。

    陸景握著這龍雀大環制式的窄背漆黑長刀,春雷刀意湧動。

    頓時間呼風刀刀意肆意揮灑,充斥於這小院之中。

    二人身旁的南雪虎眼神更加無奈了,他始終不明白,眼前這陸景是否是天上的天人轉世投胎,否則為何又這般妖孽

    光是這幾縷刀意,就足以令他心煩意亂而不得解。

    南風眠看出了更深層的東西。

    他輕輕挑眉,有些詫異說道∶「這呼風刀在你手中,竟然更加鋒銳,更加強橫

    這寶物中難道還有其他隱秘被你參透了」

    這把三品寶刀之所以在陸景手中鋒芒更盛,是他因為新近獲得的那璨綠命格【兵骨】。

    南風眠詢問,陸景只是微微點頭,又解下腰間的喚雨劍,將呼風喚雨兩把寶物放在石桌上。

    喚雨劍通體雪白,便如同潔白雲霧。

    呼風刀通體漆黑,如若狂風捲積烏雲之後的黑夜。

    「我隱約能感覺到這兩件寶物中,各自有一道劍意、刀意,我也能感悟到其中不同,有些若隱若現的明悟。

    也許給我些時間,我能參透其中的隱秘來。」

    陸景皺著眉頭,道∶「大哥,這兩把寶物若真能呼風喚雨,對於人間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更改天時自然……是天地的權柄,不知天地如何看待這樣的權柄,可對於無數瀕死的生靈而言,這樣的權柄可以救命。」

    南風眠鄭重點頭,旋即又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些豪邁笑意∶「你願意與我結拜了」

    陸景拿過那青梅酒壺,為兩人倒酒,又舉杯敬南風眠。

    「風眠大哥,所謂結拜二字,是請天地見證。

    可如我方才所言,這天地執掌權柄,卻不願神通為生靈所用,我們又何須拜它?」

    陸景話語至此,探手之間,玄檀木劍出現在他手中,也被他放在石桌上。

    「人生本該自由,乘興而去,盡興而歸!

    今日我們不需天地見證,也不是拜它,我等手中刀劍,才可證我們自由,既如此,不如我們舉杯飲酒,請這些刀劍作為見證?」

    陸景舉杯。

    南風眠也並不猶豫,隨意解下腰間的醒骨真人,放在石桌上。

    四把刀劍輕鳴。

    陸景和南風眠隨意碰杯,又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二人並無什麼激昂話語,也不曾立誓,不過只是同飲了一杯酒。

    可不論是南風眠還是陸景,都覺方才那一杯酒最香醇。

    一旁的南雪虎看到二人舉動,神色更苦了些,原本只是像,可這杯酒之後他與南禾雨,真成了陸景的晚輩了。

    不過……

    今日前來倒酒,也有好處。

    比如酒過三巡,陸景終於拿出之前從南雪虎手中奪來的那把飲雪刀,隨意遞給南雪虎。

    南雪虎有些怔然。

    陸景酒量一般,臉色微紅∶「之前我就和你說過,若我願意,便是一根草也可換你的飲雪刀。

    你接連幾次為我溫酒倒茶,我又成了你的長輩,這把飲雪刀就當做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吧。」

    南雪虎張了張嘴。

    南風眠卻探手從陸景手中接過飲雪刀,硬塞給了南雪虎。

    「你陸叔叔給你的,便收下,不須客氣。」說到這裡,他略有停頓,似乎想起了什麼,皺眉道∶「不過說起來,雪虎這幾日倒是立了一件功勞。玄都這許久以來,每日都有女子失蹤,其中有良家少女,也有流荒的可憐女子。

    雪虎前些日子出門,竟然遇到幾

    位黑衣身形詭異,正想要拿一個女子,雪虎救下了那女子,卻因顧慮那女子安危,不曾捉到那些黑衣……」

    「此事我已知會府中許多人,要仔細查一查。街巷間的女兒都是花樣的年紀,都是一條條性命,卻不知是何人覬覦。

    在這玄都中央,竟然還有擄掠女子的惡人……」

    ——

    深夜,太玄京中來了一輛馬車。

    馬車前後,還有許多配刀客守著,原本深夜的城門早已關閉了。

    可又因為城守軍突然接到命令,深夜開北門,迎接著馬車入內。

    擅開城門乃是死罪,輕易不得為之,由此可見,這馬車上的人物,身份必然極高。

    馬車駛進玄都。

    蘇照時、盛姿、安慶郡主正在一家酒肆中,透過窗子,注視著那輛緩緩而來的馬車。

    蘇照時溫和的眼神裡,更透露出柔情以及迫不及待。

    原本是大好的天氣。

    可當先前一陣寒風吹過,刮來雲霧,竟然下起大雪來。

    大雪如鵝毛紛紛落下。

    陪著蘇照時的盛姿忽然想起……曾經蘇照時央求陸景在那幅畫上所提下的那一行字句。

    「你再不來,玄都就要下雪了。」

    一轉眼,四五個月轉瞬逝去。

    蘇照時苦苦等待七年的小姐,終於進了玄都。

    可太玄京早已落了好幾場雪,北川道陳家小姐最喜愛的秋色也早已逝去,只留下一片荒涼的冬日。

    蘇照時低著頭,目送那馬車遠遠離去,卻終究不敢上去攔上一攔。

    向來有脾氣的安慶郡主看到蘇照時的模樣,不由皺了皺眉,她冷哼一聲道∶「我和盛姿半夜跑出來給你壯氣。

    如今你思念許久的小姐進了玄都,你卻不敢去見一面?」

    蘇照時溫厚的面容上,露出些無奈。

    一旁的盛姿沒來由想到陸景,思索一番,她也開口道∶「少年當負壯氣,不能畏首畏尾。

    照時,你都已經等了七年,難道還想再等七年?」

    「陳家小姐如今在那轎中,可能也已經坐立難安,想要與你見上一面。」

    盛姿和安慶郡主這般相勸。蘇照時卻越發猶豫起來。

    「陳元都也隨她一同進了玄都,他想要得殿前文試魁首,也想要得今年的狀元之位。

    以此徹底走出北川道,代表河北諸多世家,出仕玄都……

    陳元都是她的兄長,向來也最為反對我與她……」

    「所以你就怕了?」

    安慶郡主皺眉道∶「你莫要忘了,你是當朝大柱國蘇厚蒼之子,乃是玄都乃至於整座大伏最強盛豪府的繼承者。

    北川道陳家雖然有一位儒道亞聖,也可代表河北諸多世家,也與河東世家也眉來眼去。

    可大柱國威勢,又何曾遜色於那亞聖?」

    安慶郡主說話毫不客氣。

    蘇照時沉默幾息時間,又搖頭道∶「父親……本身也不同意我與河北世家的小姐有所瓜葛。

    實際上,我只是孤身一人。」

    蘇照時語氣裡充滿了疲累,也充滿了無奈,他說話時,也還遠遠看著不斷前行的馬車,遠遠消失在大雪紛飛的夜晚。

    盛姿不由嘆了口氣。

    她看著蘇照時落寞的眼神,越發覺得世間情之一字,最動人心,也最磨人心。

    「陳元都進玄都,參加殿前文試……對於許多準備五載的士子而言,都算是一種不幸。」

    安慶郡主眼簾微垂,道∶「國子監諸多先生弟子,即便是深夜,都在等候他。

    他天性喜文章,字如珠璣,不過三十一歲就已經註解百經,讀典二十餘年,一朝響觀流水,就入了神火境足見他過往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