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 115 章
蘇輕眉輕撫小姑娘的背,看向穆青羽,蹙眉道:“表哥?”
穆青羽尚未開口,葉蓁先說道:“我不想在這裡說,我要回家,蘇姐姐陪我一起走好不好。”
“好。”
反正她進宮也不是為了參宴與人結交。
蘇輕眉適才發過汗,腿上沒甚力氣,她扶不動幾乎脫力的葉蓁,一時忘了穆青羽在外是男子,“表哥,你幫忙扶著點,我們和公主告罪一句就出宮。”
穆青羽本能聽話地上前攙扶,“哦,好。”
經過此險情,大家都興致缺缺,且時辰不早,今晚破例留在宮裡許久,於是多數賓客朝公主的代表方嬤嬤請辭完,跟隨侍衛各自離開。
陸遲不發一言,始終走在蘇輕眉身後,他自覺此行不算出格,奈何眉兒面皮薄,心裡定恨極了他。
他主動慣了,當然是緊緊跟隨,找機會將人哄回來。
賀思遠看到穆青羽的手攙著葉蓁的手臂,咬牙趕上去道:“世子,等等我。”
……
蘇輕眉坐在馬車上,聽葉蓁小孩子似地嚎啕大哭,大致瞭解清了情況。
今晚太子感染風寒有所不適,葉蓁不放心,照顧了會兒李毓澤才會來晚。
她來的那陣,那名教坊司的舞姬正好在第一層亭子外跳舞助興,不知怎的絆倒往後栽進了湖裡,手順便扯到葉蓁,兩人一併落了水。
葉蓁本身會鳧水,哪想到被舞姬慌張下一踢,水草纏住了右腿。
當時很多宮人奴婢提著燈籠趕到岸邊,賀思遠是其中一個,他一臉焦急,下水卻先救起了就近的那名陌生舞姬,緊接著穆青羽救出差點嗆水昏厥的葉蓁。
“他,他知道我會游水,但是……”葉蓁眼含熱淚,他就絲毫不擔心她的安危嗎。
也是,按著距離遠近,賀思遠先救舞姬說得通,她只是他討厭的未婚妻而已。
一直以來是她強求,她和任何人相比,他總會選另一個,她永遠都是他的第二選擇,不對,他甚至沒選擇過她。
葉蓁聽過那麼多嘲諷都不曾洩氣,今晚在瀕死邊緣,她體會到了失望透頂。
蘇輕眉不知如何寬慰,道:“或許,有誤會?”
“沒有,”葉蓁垂眸自嘲,“蘇姐姐,他看到我了,我落下水時,他有與我對視,他的眼神那樣驚慌,像是會撲過來救我,我看錯了,他急的不是我。”
四季園那晚,她差點以為他對她也動了心,她好傻,自作多情而已。
穆青羽面對這種兒女情長的話題,憋半天講不出一句見解,只得給二人斟了兩杯熱茶,送上去。
蘇輕眉輕輕環抱她,將暖茶放在葉蓁手心,“好了,別想那麼多,回家先好好沐浴睡上一覺,若是……若是真的已委屈到底,就不要再忍,蓁蓁,我一直想跟你說,你要對自己好一點。”
“嗯,我明白。”
蘇輕眉將人送回葉家,下馬車時碰到了跟隨而來的陸遲和賀思遠,她暫時對他們擺不出好臉色,繼而看見賀思遠不管不顧地翻牆進葉家,她更加確定有個詞很貼切,人以群分,這兩個自私愛欺負人的壞東西。
穆青羽走過來,牽著馬繩,問道:“表妹,你是和我走,還是跟世子?”
“她跟我。”
陸遲聞言跨出一步說道,隔擋在二人中間,蘇輕眉瞟了他一眼,無奈道:“我還有事要回督院街,表哥你先回府吧。”
“嗯,好。”
蘇輕眉說完上了陸遲的馬車,但是理都沒理他,回去的一路,女子也是安安靜靜不說話,陸遲想哄都找不到由頭。
進到陸宅,綠桃早被長庚接了過來。
蘇輕眉一晚‘奔波’,渾身酸乏,幸好有個丫鬟體貼,提前備好熱湯讓她沐浴,待一切收拾停整,她換好乾淨的寢衣已過亥時。
女子坐躺在床上,“綠桃,你去多拿點銀子,到街上找回春堂的大夫開一劑避子藥回來,貴點兒的,儘量不傷身。”
蘇輕眉住回督院街,就是不想表姐看到心疼,這種事是兩個人一起犯的錯,她喝這一次記住教訓,往後絕對不再喝了。
綠桃在門口猶豫不決,“小姐,那,奴婢去了?”
“嗯。”
丫鬟慌張出門,撞到端了碗薑湯回來的陸遲,男人的打算是蘇輕眉剛抱過葉蓁,保險起見,讓灶房煮點暖身的,順便藉此機會哄哄她。
陸遲瞥見綠桃的神情,覺察出不對,攏眉問她,“她讓你出去幹什麼。”
綠桃只聽小姐的吩咐,可陸遲是世子,她也不能不說。
“奴婢,奴婢買……”來回幾個字僵持在原地。
“說。”
“你逼問她有何用,我來告訴你。”蘇輕眉壓實被角,兩條纖臂陣陣痠疼,撇過頭情緒說來就來,眼圈微紅,“我讓她買避子藥。”
綠桃見小姐說了,偷偷告退,男人兩指將茶碗往桌上一擱,冷笑道:“你敢。”
蘇輕眉不看他,也不說話。
綠桃觀察了下事態,暫且退到門旁,小姐這兩日都不大高興,她隱約能猜到點,總之小姐肯定是不想吃藥,她不捨得小姐受那種傷害,看看情況再說。
陸遲走到床沿,攫起她的下頜扳正她,方察覺她眼底有淚光,原本冷硬的語氣不由得緩下來,“不是一點苦都吃不得?怎麼還莫名其妙討藥,嫌你身子太好?”
“既然不適合此時有孕,不吃藥難道全賭運氣。”
“哪裡不適合。”算算時間,有了也來得及遮掩,其實早兩年,他原本準備用別的不傷她的方法給她避孕,但是此時沒必要。
蘇輕眉見他義正言辭,心裡更氣了,明明他先起的頭,“陸遲,我,我承認這次是我定力不夠,但你忍一忍不行嗎,非得……你上次就想給我吃了,我知道。”
“你別瞞我了,我嘗的出來!”
蘇輕眉終於說開了,這事壓在她心裡分明只有兩三日,彷彿壓了兩三年,果然還是說出來痛快。
“我那晚給你吃的,你說避子藥?”
“嗯。”
陸遲聽她控訴半天,呵笑道:“我竟不知,縣主抽空還學了醫術,能嘗百藥。”
“……”
片刻後,男人沉著臉,踱步到外室一會兒走過來,掌心捏著一隻青花瓷藥瓶,“好,既然你如此以為,那你現在就吃,無須命丫鬟再跑一趟。”
“這藥是我專程請太醫為你量身定作,已算最不傷身的。”男人將藥送到女子唇邊,吐了口鬱氣,咬字道:“避、子、藥。”
蘇輕眉心道他說的也有道理,陸遲應當不會故意害她,太醫做的藥是比坊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