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蘇輕眉在臉頰畫小雀點,“馬上就有了,我去行會,不就是為了借銀兩。”
“小姐,他們見您是女子,一直虎視眈眈想分一杯羹,您真讓他們插手啊。”
蘇輕眉笑了笑,自信道:“你放心吧,我不但要拿到銀子,還要讓他們連湯的香味都聞不到。”
“嗯!”
——“小姐!”
夏末時微風陣陣,拂冬奔跑的裙角飛揚,沒到門口就喊起來了,“小姐,李焱今日有回信!”
蘇輕眉的手一抖畫歪了黑點,她接過丫鬟捧過來的信,一時居然不敢打開。
她讓李焱做的,是倘若陸遲身邊出現旁的女子,再告知她。
這一年多,她未曾收到來信有兩種可能,一是李焱不願意,二是,陸遲身邊沒出現女子。
此刻突然有信……
蘇輕眉屏氣展開信紙,他只寫了一個字:【有】。
拂冬見她臉色不大好看,“小姐,怎麼了。”
“沒事,你去忙吧。”
綠桃收起賬冊朝拂冬搖了搖頭,示意別問,兩人一塊快步離開。
房中只剩下蘇輕眉獨自坐在銅鏡前,神情自然地畫完了妝容。
她習慣性地拔下發髻的簪,放在手上摩挲。
黃金將斷成兩截的木頭鑲了回來,仍舊精緻好看,可惜簪頭的五瓣桃花缺了一瓣,即使找了大朔最好的工藝師傅,也做不到完美補上那個角。
她和陸遲之間也一樣。
他那時看起來是那般深情,一年半載,原來足矣讓男人思遷。
她當然明白不能怪陸遲,在他眼裡,她狠心嫁作他人婦,對他毫無情意且刺了他一劍,她憑什麼要求他繼續對她滿腔愛意。
只是。
她以為,會稍久一點。
少頃,蘇輕眉很快斂住情緒走出門,喚來綠桃,若無其事,“讓老孟備馬,你隨我去行會。”
“是,小姐。”
……
蘇輕眉住在蘇宅,蘇文安坐輪椅在前院活動,她不想常和他撞見,就在樨香院旁新開了個門,方便她隨時離開。
馬車停在城東醉東居。
今日午後醉東居閉門,廳堂的桌椅挪開,只搬了兩排太師椅,坐的是揚州各個行業的商戶表率。
沈鈞家裡是皇商,不可參與民間行會,故而不在此列。
最上首是揚州錢莊老闆,也是醉東居的掌櫃之一。
“李東家來了。”
“呵,原來這就是江南現今的風雲人物,架子真是不小,要我們這些老頭子等。”
在場大多是年長的男子,投來的目光一半對她羨慕,一半對她不喜,翻來覆去說得就是運氣好而已,年紀輕輕的婦人能什麼本事。
蘇輕眉毫不在意地坐在了左邊首位,她若是運氣好一輩子,那也是她的本事啊。
錢莊主事程江拍了拍掌,“好了,說正事。”
“這次喊大家來聚,主要因著上個月淮河以北水災,官府要兩淮行會捐銀兩。”他看了眼蘇輕眉,“你們也知曉,揚州因海商風頭十足,這下不得不多捐點。”
意思就是,名是李氏揚的,錢大家一起捐。
蘇輕眉接過,緩緩笑道:“淮河是你我家鄉的母親河,身邊鄉親有難,我們多捐如何與風頭有關,難不成沒我李氏的海貿生意,諸位心善的東家們還能放著災情不理。多少全是心意,我前日去官府拿憑證聽聞此事,怎沒見府衙大人要我們揚州多捐,程東家是行會表率,言之鑿鑿,小婦人不懂到底全了誰的名聲。”
“……”
程江哼了聲,真的是伶牙俐齒。
胖胖的米商莫掌櫃見氣氛凝滯,主動挑開話題,咧嘴道:“不如,我按老本行捐糧?”
珠寶商陳祿道:“莫方齊,你是討巧了,許多陳年粟米,你苦著沒地方倒?那我呢,我捐金釵銀釵?”
“那怎麼辦,誰像李東家財大氣粗。”
蘇輕眉適時插嘴,“柳東家,這句我可不認,我自是樂意救濟災民,但話要講明,我不過出船一次,家底比不上諸位的。”
眾人七嘴八舌地商量完,最後定下湊數的總額,再各自分攤拿出,蘇輕眉憑本心拿出的挺多,總算是了了他們的言語排擠,完成了上頭頒下來的要務。
緊接著,程江喝了口茶,朝蘇輕眉開口,“李東家,聽說你馬上要下三艘巨船,比前兩次都多,想來利數頗豐。”
“嗯,希望是。”
“俗話說,財不可盡取,你拿來江南需要銷路,我們這香料商,珠寶商若是不肯收貨,難不成你孤身去擺攤兜售?”
蘇輕眉笑了,“那程東家的意思?”
“你也講了你家底薄,咱們就不打彎子,你來這裡其實是想問我的錢莊借錢對吧。”程江道:“我們可以給銀子,但不是借,我們要與你合辦經營。”
他派心腹跟船走一次,四處打點好,再等他定的大船造完,往後江南海貿生意就不再有李氏的事,小小婦人,曇花一現而已。
“可以啊。”
程江的茶水都沒品,被女子簡單的一句答話驚地嚥了下去,她把大家想勸服她的話都給堵了,這堪比聚寶盆的生意,誰會想到她這般容易鬆口。
“我有兩點要求,必須說清楚,你們若能應下,就有的談。”
“你說。”
“首先,此次船行繞道去外藩五國,將近一年,期間或有海難,海賊,難以預計,萬一銀兩和貨物翻在海里,白紙黑字自負,你們別怪到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