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不曾獨行

            

            

            海涯之上。

趙京並未注意到，煉魔遺蹟內部寂靜了下來。

他全部注意力，都已經放在了面前這頭佔據了曦弟留影的邪惡魔靈身上。

他憤怒揮劍，欲要將這頭魔靈斬殺消滅。

他不允許這汙穢的存在，褻瀆弟弟的身軀。

哪怕只是一道時光殘影！

然而，煉魔殘影比想象中要強的太多。

尤其跟那些隨處可見的普通魔靈相比，戰鬥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面，魔氣更是濃郁到近乎實質。

再加上趙京雖然是史詩英靈，卻並未完全成長起來。

他現在只有一覺巔峰，甚至還都沒有完成二次覺醒。

僅憑這些力量，想要滅殺面前的煉魔殘影，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卻見煉魔殘影揮舞著那幾乎快要破碎的魔劍，輕而易舉的擋下了趙京的每一道攻擊，囂張的大笑著。

“太弱太弱太弱！”

“跟煉魔比起來，你這傢伙實在是弱的可憐啊！”

“就這也妄想挑戰我？”

英靈之間的戰鬥是無比迅捷的。

對他們來講，只要集中注意力，時間就開始放緩，彷彿進入了時停狀態，短短一秒鐘就足以做出太多事情。

這就是速度屬性提高之後，帶來的效果。

轉瞬間，兩者便交戰了數百回合，直接在海涯之上打了十幾個來回。

煉魔殘影戰鬥時，心中狂喜。

“太強了，實在太強了！”

“雖然煉魔非常討厭，但不得不說，他這具身體，實在是太棒了。”

“以我的力量，加上這具身體……”

煉魔殘影忍不住學著煉魔者昔年那樣，桀然大笑。

“現在的我，已經天下無敵了！”

“是麼？”

簡短的兩個字音。

語氣也並沒有多少激動，如閒聊般平靜。

但就是這兩個字音，卻彷彿在煉魔殘影耳邊炸響。

那一場刻骨銘心的暴打瞬間湧上心頭，它似受驚的貓兒一般，勐然撤退幾百米，驚慌失措，左顧右盼。

“煉魔？”

煉魔殘影如此恐懼的表現，本來應該是一個非常大的破綻。

趁勝追擊，哪怕不能將它斬殺，也能直接將其重創。

但趙京卻沒有。

他也聽到了那兩個字，如遭雷擊，僵立在了原地。

他跟煉魔殘影一樣，立即順著聲音來源望去——

卻見一位蓑衣斗笠的青年踏空而行，邁步落在了海涯之上。

他微微抬起頭，露出下面的一張笑臉。

“大兄，好久不見。”

“……”

看著那熟悉的笑容。

縱然趙京征戰多年，早已不是昔日青澀少年，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心中閃過一幅幅昔日畫面。

相依為命、十年苦修、飲酒對歌、再不相逢……

他曾無數次嘆息，為何註定揹負一切的是弟弟。

他曾多少次在夢中驚醒，懊悔自己為何不隨曦弟同去，縱死無悔。

諸般回憶，諸般思緒。

似有無窮話要說，似有無窮事要傾訴。

一切情緒湧上心頭。

趙京揉了揉鼻子，展顏而笑。

“曦弟，我成功了。”

“我知道。”

煉魔青年看著兄長。

他很清楚一件事。

對自己來講，自己從道別兄長，離家而行，打爆源魔，橫掃天下……

最後到現在，在煉魔遺蹟裡，與兄長英靈再度相見。

再怎麼計算，其實也就三四年左右的時間。

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但對兄長來講，自那一別，已經過去了幾百年。

他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耗盡了一生去努力，開創了不朽的偉業。

雖然只有一句話。

卻似乎蘊含了無數的情感。

煉魔青年撓了撓頭，笑著問道。

“大兄，等下去喝酒？”

“這個世界的酒，跟太玄有不少區別，我也想聽你聊聊別的事情。”

“例如嫂子啊、侄子啊……”

“你後來成為景帝了，應該沒少為我們老趙家開枝散葉吧？”

聽到煉魔青年的調侃，趙京失笑。

他彷彿回到了昔日那段時間，曦弟假死，自己與他相依為命，修行之餘，喝酒聊天的情形。

這麼多年過去，曦弟一點未變。

真好。

趙京又揉了揉鼻子。

只是，還沒等他回答，跟曦弟敘舊。

卻被另一道暴怒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煉魔？煉魔！”

“不，怎麼可能，這具身體都已經歸我了，你的意識都已經消散了，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怎麼可能會有兩個你？”

煉魔殘影看著煉魔青年，滿臉驚恐與難以置信。

伴隨它表情的變化，又有形似黑泥淤血一般的物質，從七竅當中流出，化作濃郁的魔氣。

煉魔青年說話被打斷，本來是很不爽的。

扭過頭去，看到這殘影魔靈，卻忍不住樂了。

看來對於魔靈的諸多猜測中，說它們是被腐化的時光殘影，這一個理論，或許更接近真相。

自己爆炸前的身體，竟然也被時光銘刻了下來。

並且成為了一個“魔靈”。

這也太搞了吧。

最搞的是……

這道魔靈竟然擁有意識。

而且還是源魔意識！

“回到御靈時代還能再刷一遍老魔頭？給我整樂了。”

“這算不算魔頭樂？”

“話說回來，為什麼榮朝末年的遺蹟裡，其它的魔靈沒有意識，只會無差別的攻擊所有人。”

“只有我的煉魔殘影……又或者說，只有源魔的意識被還原了？”

煉魔青年心中微動。

對著煉魔……

準確說，是對著源魔殘影笑著說道。

“答桉很簡單。”

“我們早就死了啊。”

“這裡已經不是太玄世界，而是另一個世界。”

“你只不過是一段時光殘影罷了。”

煉魔青年並沒有立即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