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熵 作品

第68章 第069章(二合一)

    那勇士模樣出挑,桑秀看他的眼神也亮。

    凌冽對這姑娘的印象極好,便忍不住多瞧了這對有情人兩眼。

    而烏宇恬風看著桑秀,卻忽然想到從前,這姑娘好心送他的一盒南洋販來的面脂——他先誤會桑秀覬覦他的漂亮阿哥,而後又是他的漂亮阿哥誤會、以為這面脂是秘戲油……

    烏宇恬風低頭悶笑,惹得凌冽轉過頭來奇怪地看他一眼。

    “又在想什麼鬼點子?”凌冽伸手,撓撓他的下巴。

    “哪有?哥哥冤枉我!”烏宇恬風捉過他的手,放到唇邊來啄吻一口,他只是看著桑秀和她心愛的遂耶部勇士旁若無人地跳舞相擁有些羨慕。

    這套舞蹈,原來伊赤姆大叔教他時,就曾戲謔過,說這舞一定要學好,將來才能通過高超的舞技討到自己心儀的媳婦兒。而且,此舞原是一套雙人舞,好幾個動作都要由心意相通的兩人手牽手完成。

    看著桑秀靈活的舞步,還有懸掛在她腳踝上搖晃的銀鈴。

    烏宇恬風輕不可聞地嘆了一聲,目光無意識地瞥過凌冽蓋在絨毯下的雙腿,他暗中握了握拳,一定讓大巫和毒醫他們抓緊想到辦法,早點兒治好哥哥的腿。

    舞池中,桑秀還在同那個遂耶部勇士相擁而舞,烏宇恬風卻不想看了,他忽然起身,一把將凌冽打橫抱起來,他笑得邪魅張揚,綠色眼瞳沉沉地看向凌冽。

    凌冽“嗯?”了一聲,還沒弄明白他在鬧哪一齣,頭上就被烏宇恬風蓋上了一張斗篷。

    眾人驚訝的聲音隔著厚厚黑布料傳來,凌冽卻只是枕著小蠻王結實柔軟的胸膛,聽他語調帶笑、渾不知羞地衝眾人講道:“我家哥哥困了,我們要回去睡覺覺了。”

    “……”

    即便知道頭上蓋著斗篷,外頭的人看不見他表情,凌冽還是第一時間就燒紅了臉。

    他憤憤掐了小蠻王的小臂一把,宇恬風卻只是笑,抱著他飛一般離開了蒼麓山腳。

    ○○○

    回到樹屋內,凌冽原沒什麼睏意,但小蠻子哄著他寬衣,又撲著他在柔軟的絮絲被中一通欺負,他便漸漸有些目光迷離起來,正躺著虛軟喘氣,烏宇恬風又俯身在他眉間落下一吻,輕道:“哥哥好夢。”

    垂落的金色髮絲如密織的金紗帳,鋪天蓋地灑落下來,凌冽只覺自己彷彿躺在了柔軟的雲端,溫暖的太陽哄著他,叫他漸漸沉湎在了一片金色織就的夢境裡。

    見他闔上眼眸,呼吸變得平緩,坐在床邊的烏宇恬風伸出手,輕輕順了順他鬢邊的亂髮,然後起身、掖好被角,到旁邊的圓桌上,替凌冽燃起了一爐子安神香。

    看著凌冽眼下那一點烏青,烏宇恬風多少有點自責:是他準備不足。

    聖山上天氣瞬息萬變,雪洞內的石壁又冰冷嚴寒,即便墊有雪豹的絨毛和皮襖子,那樣的厚度還是與真正的床鋪相去甚遠,他應該多帶一點褥子墊子絮絲被的。

    哥哥本就淺眠,可別因一夜睡不好而生病。

    但是……

    烏宇恬風又皺了皺眉,他若是當真帶了厚厚的墊子和褥子,哥哥會不會又疑他居心叵測?以為他是預謀已久,以為他是心懷惡念、欲行不軌之事。

    苦惱的小蠻王蹲下來,單手托腮,目光放空地看著面前的一小片犛牛皮毯——

    好難。

    單純地待哥哥好、不帶半點慾念,好難。

    他正在胡思亂想,樹屋外的木棧道上卻傳來了陣陣腳步聲,伴隨著腳步聲傳來的,還有毒醫略帶些興奮的叫喊:“大王——!有好……唔!”

    烏宇恬風速度飛快,起身推門捂嘴一氣呵成,他瞪毒醫,“哥哥剛睡著,你別瞎叫喚!”

    毒醫身後,還有手持蛇杖、面無表情的大巫,以及捋著鬍鬚笑的孫太醫。

    樹屋內的空間說小不小,但說大也不算大,烏宇恬風擔心將他們三人讓進屋後會吵醒凌冽,便關上門、引著他們到了樹屋外的平臺上,依次給他們搬了凳子。

    毒醫和孫太醫兩個,先後推辭了一番便坐下了,唯有大巫站著細細打量了這座樹屋一圈,他看著平臺上空新紮的棕櫚棚、又遠瞥見窗上懸著貝殼風鈴,老人捋了捋長長的白鬚,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而後,他才坐下來,告訴了烏宇恬風一個好消息:

    凌冽的雙膝是被箭簇貫穿的,碎骨取出後,便再無重新站立之可能。但苗疆腐屍蟲,恰好能去腐生肌、重塑斷骨,可惜此蟲劇毒無比、使用起來慘痛異常,多用於入殮殘骸。

    之前,毒醫和孫太醫一直在嘗試,可惜也一直沒能找到不改變其效又能減緩其痛的法子。

    他們此去邊境平亂,消弭了叛徒乾達和黑苗巫首馭屍之禍,提前出關的大巫恰巧將那條惡蛟骸骨化為粉末帶回。毒醫也是碰運氣一試,以蛟骨粉末入藥為引,再佐以其他蠱蟲、草藥,竟正好能化解腐屍蟲的毒性。

    說到這裡,大巫頓了頓,不等他繼續,烏宇恬風就興奮地跳起來,他一把握住大巫的手,“所以!所以您的意思是!哥哥能重新站起來嗎?!”

    大巫忍了忍,最終還是忍不住用蛇杖敲了他腦門一下,“……只是能重塑斷骨,若想重新站起來,還需看他骨骼生長和經絡恢復的情況。就算都長好了,也還需要一段時間重新練習跑跳行走。”

    烏宇恬風才不管這些,他高興地歡呼一聲,而後又雙手捂住嘴,生怕吵醒屋內的凌冽。他眼睛亮晶晶的,悶悶笑了好一會兒,才巴巴看向毒醫,“那,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給哥哥治傷了?”

    “眼下天寒,不利於傷口恢復,”毒醫補充道:“我們同大巫商量好了,這個冬日裡請王爺好好保養身體,來年開春,等天氣稍暖,我們再施行。”

    烏宇恬風一聽還要等兩三個月時間,人立刻就有些蔫了:“……還要等那麼久啊?”

    毒醫翻了個白眼,正欲開口辯駁,孫太醫就老神在在地在旁邊開口,“天這麼冷,您就忍心叫王爺在涼風天裡養傷、換藥,拄著柺杖學走路?”

    烏宇恬風眨眨眼,立刻撥浪鼓一般搖頭。

    毒醫傻了。

    孫太醫複道:“春日天氣是最適宜的,再往後到了夏日,天氣溼熱、傷口恢復不好就容易感染髮炎,而且王爺傷重,這過程需要時間,急是急不來的。”

    烏宇恬風聽著,便也不惱了,他乖乖點點頭,而後又眼巴巴問道:“那這段時間裡,哥哥的飲食起居需要注意什麼嗎?”

    孫太醫想了想,剛想開口,烏宇恬風就突然止住他,“您且等等,我去拿紙筆墨記下來。”

    他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小心地挪動到案几上捧起了一沓宣紙,然後抱著硯臺、毛筆和墨條退出來,又仔仔細細地關上了樹屋的木門。

    孫太醫看著這個蠻國大王,竟能規規矩矩地研墨、鋪開紙張,眼中也閃過一抹讚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