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507.觀察 要不要與姑姑談一談?

陳放南下的時間比去年餘清泉南下時要早一些, 臨行前陳放特意與父親陳萌做了一次長談。父子倆都是贊成新開一條驛路的,除開祝纓的提議、陳放因此會有一些功勞之外,父子二人也認為此事無論是對朝廷還是對安南都有利。




既如此, 父子倆就都存了促成之事之心。陳放想得也就多了,他抱著輿圖去了陳萌的書房。




陳萌看到長子抱了軸圖,問道:“那是什麼?”




“輿圖,”陳放說, “我有個念頭, 不知合不合適?”




“過來細說。”




陳放將輿圖攤開, 手指在圖上劃了一道線, 道:“這是他們工部的章程, 安南未必贊成, 我想在到安南之前, 先到這一片親自看一看,這裡, 是大江兩岸,選渡口也要多看幾處備選。只有兩邊都合適了,才做得下去。只有選定合適的渡口,才能定下來兩岸驛路接入的地方。否則,修好了驛路, 到了江邊渡口不合適,又要改道。”




這個新驛路, 必須要實地考查一下, 它是兩條線同時開工, 然後對接。陳放甚至認為,還不如從渡口開始往兩邊延伸,當然, 這些都要見過祝纓,溝通之後才能定下來。




陳放與陳萌商議,實則是為了尋求陳萌的支持,沒有政事堂點頭,他不能把差使扔到一邊,先跑去勘探。陳萌略一思索,便說:“也好,我明日與他們講一講,你再動身。”即使不能有明令給陳放去勘查,放寬一點時間的限制,也方便陳放行事。




陳萌有點欣慰,道:“這件事情交給你,我總算可以放心。”




父子倆同時嘆氣,陳放道:“近來風氣越發不好了,有志之士也都消沉了。”




“不必管別人,儘自己的力就是了。做了什麼、做多做少,總有人看在眼裡。路過吉遠府見一見江政,那是個有心人,可惜運氣不太好。”




“那餘清泉?”




“哼,”陳萌輕哼一聲,“別沾。”




“是。”




陳萌次日便將陳放所請同鄭熹先說了,兩人在宮門口一嘀咕,鄭熹也同意:“大郎思慮周到。”




兩人早朝後又同皇帝說了此事,皇帝於庶務並不很通,丞相說得有道理,他也同意了:“不錯,祝纓本就不好應付,不先有所準備,見了她怕也難與之辯論。”




陳萌在上面為兒子爭取到了條件,陳放則被姚辰英盯上了。二人彼此還算欣賞,姚辰英知道陳放此行多半能成事,特意請他過府一敘,只為一件事——預算。




他先把祝纓寫給他的信拿了出來放到了陳放面前,陳放打開信一看,字跡是他很熟悉,心頭先微驚,待看到“西番”便有點感嘆:這位姑姑是厚道人,還提醒著呢。如此一來,朝廷也該更著力安撫、拉攏安南才是,倒於我的差使有利。




陳放道:“哦!您曾在西陲多年,與西番也是老對手了。我去見那位節帥,尚書可要我捎什麼話去?兩面鉗制說了幾十年,可是想在些時建功?不過我的差使是修路,只能傳個口信,成與不成,軍國大事,只怕也由不得我做主。”




姚辰英伸手又把信收了回來:“大郎,這也是個燒錢的事項。”




“誒?”




姚辰英慢條斯理地道:“政事堂對這條路寄予厚望,不敢打擾大郎的正業。只消大郎回來報個實數給我,要用多少錢糧、調多少人伕,我好有個數。否則,這一南、一西兩件大事,戶部不好安排。數目太虛,就只能顧其中一項。取捨之間,救兵如救火……”




陳放懷疑自己能看到姚辰英身後有條尾巴在晃。他苦笑一聲:“尚書多慮了,從安南迴來,只怕我要調任去做刺史督造驛路。到時候還要請尚書高抬貴手哩。”




兩人互相謙虛恭維了一陣兒,姚辰英道:“你我都想這件事辦成,何不坦誠一些?”




陳放接了他的話:“我這件事兒,我說的都是實話。只是不親眼見一見,我現在也給不了尚書數目。我回來,必與尚書詳談。”




總算把話說開了。




陳放這才動身,其時已到了一年中最熱的時節,陳放此時動身南下實在不是一個好時間。陳放帶了幾位懂行的工匠一路南下,早晚趕路,中午休息,先到江邊上游,再沿著江水往下,查看沿岸地勢。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才明白這路確實不好通。工匠告訴他:“大江之上,從來都沒有您平日見的那種橋。要麼在水流平緩的地方架浮橋,要麼是渡船。”像石橋、木橋之類往水底打樁,上面鋪上橋面的,想都不要想。




小河小溪還能這麼幹,一些拱橋就是這麼建的,先下樁到河底,把一片河面圍起來,抽乾水、打樁、做橋墩。然後是鋪橋面。一座橋就成了,因此造橋這活計,石匠、木匠裡都有人會。




天塹大江,做不了。




而渡口呢,千百年來倒也有幾個,但都不大。一則上游水流更急,合適渡河的地方本就不多。二則上游比較靠近西番,也不太安全,大江對面的人煙也不稠密,還多山,山裡沒有方便的道路,需求不大,要渡口何用?




因此渡河之地多半出現在中游往下,到了下游,沿江倒有不少水驛、沿江的城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