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294. 隱形 不能叫人寒心。(捉蟲)

    駱晟打小懂事聽話, 全不似一個常見的紈絝子弟,是安仁公主生平最為得意的事情之一。自駱晟成婚之後,安仁公主就很少將兒子叫過去一通訓了畢竟兒子已經有了主兒了, 當孃的不好跟永平公主搶人。

    現在安仁公主是實在忍不住了。

    駱晟被叫孃家的時候一肚子的擔心,還以為家裡怎麼了。及見安仁公主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詢問母親有什麼吩咐。

    安仁公主一句話就將他給問懵了“你那鴻臚寺,近來就不幹點兒什麼正事嗎”

    駱晟茫然地反問“是又死了誰找到您這兒說項,還是哪裡的外番又有新鮮物件了嗎”

    哪知安仁公主生氣地說“誰管這些個了”

    駱晟就更不明白了。

    安仁公主只好點明瞭“你新來的少卿不是挺能幹的麼怎麼這些日子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有他跟沒他還有什麼區別我看著他年輕,以前也勤勉, 怎麼現在與那些老鬼一樣不戳不動呢”

    駱晟忙說“如今這樣就很好。”

    安仁公主道“好個屁要還是原樣, 你做這個正卿有什麼意味有你沒你都一樣別轉頭叫人給你拿下來了。”

    駱晟吃了一驚“沒聽陛下說過呀。”

    安仁沒好氣地道“等他說了就晚了,真是的鄭家七郎怎麼回事答應得我好好的,要點一點他的。”

    駱晟微皺眉道“阿孃, 這些事兒您別過問了, 我來辦吧。”

    “我不問能行麼我不問,你這兒還有下文麼”

    駱晟不吱聲, 安安靜靜聽安仁公主發完牢騷,又說了一點“阿孃莫急, 我會過問的。”之類的話, 安仁公主才放他離開。

    駱晟離了安仁公主府的大門,深吸了一口氣,他回家沒同妻子說, 也沒打算馬上找祝纓詢問。他壓根就不覺得安仁公主說的是個好主意。鴻臚寺這樣挺好的,他也看不出來能從哪裡再找出些事來幹。

    與其無中生有、無事生非, 不如安靜待著。此時京中亂七八糟的,他看不太明白,又何必強出頭呢

    駱晟打算先拖著, 安仁公主再能說得上話,朝廷大事也很難就聽一個長公主的調度。頂多自己挨點罵,為人上司,也該為下屬扛一點責任。就這樣吧。

    第二天,駱晟在皇城外面看到祝纓還如前些日子那般揣著貓,一副放鬆的姿態與冼敬說些閒話。近了一聽,兩人在說他們坊裡某家酒樓的菜是否好吃。駱晟聽了一笑,就勢問了一句“真的好吃嗎”

    冼敬道“我們覺得都還行。”

    他們又認真討論了一回吃食,直到開始列隊上朝。駱晟心道這樣多好,何必再多生事端

    上朝,鴻臚寺依舊無本要奏,皇帝問一句“還有事嗎”

    駱晟等人也不答腔,這個早朝又被他們仨混過去了。回到鴻臚寺,也沒晨會,三人還是照自己的習慣閒的閒、玩的玩、看舊檔的看舊檔。

    窗外陣陣蟬鳴,駱晟也不嫌它們煩。沈瑛不喜歡這些聒噪的聲音,就有小吏在外粘蟬。祝纓帶過來四個吏,都沒有往司儀署放,牛金與小柳兩個眼巴巴地看著司儀署的人粘蟬。於是低聲密謀“我親眼見到的,他們粘了下來拿到廚下用油一炸,灑上細鹽,可好吃。咱們也粘去”

    他們又叫上了祁泰身邊的牛金,三個也跑到祝纓這邊把蟬粘一粘。又怕祝纓說他們淘氣,先將一隻蟬的翅膀揪去一半,扔給狸花貓玩,又跑了出去。

    不多會兒,祝纓窗外的蟬鳴聲也少了。

    祝纓看了,一笑置之。她翻舊檔也翻出些門道來,這點時間並不夠她將京中各家的勾連了解透徹,卻能看出些鴻臚寺的一些手法。

    司儀署管弔喪,祭文的好壞、喪禮風光與否是明面上的,回來他們還得寫個檔歸檔,跟政事堂、皇帝說一聲。回奏的學問也很大,譬如,順帶提一筆死去之人的功勞,再寫其遺屬的可憐情狀,就有可能為他本沒有官職的子孫爭取一個官身。

    寫臣去弔唁,某官之子,悲傷過度因而失態。這是一種寫法。什麼都不寫,又是另一種寫法。寫諸子於父靈前爭爵爭產,又是另一種寫法。

    就看鴻臚寺想怎麼幹了。

    典客署的內情要更復雜,不是所有的外番都有使者長駐京城,但有部分外番的商人會長住。典客署的檔裡,這兩類人的身份都有標註,但是“商人”中也有一些與外番聯繫緊密的。甚至就是某些外番貴族的買賣。通過他們向外番釋放一些信號,也是鴻臚寺會做的事情。

    祝纓往前翻了幾十年,發現三十年前的舊檔裡有寫幾句“因某胡商言為某番辦某事”,近十年反而不提了,就寫了“告知某番某事”。

    她不知道安仁公主已經在催促駱晟,而駱晟將事情給扛下來了,卻也與安仁公主有一點心靈相通。她正打算辦一點小事。

    落衙後,祝纓回到家裡,項安迎了上來,道“大人,梧州來人了。”

    祝纓笑道“是嗎這麼快我算著怎麼也得半個月後才能到的。”

    梧州來的也是祝纓的熟人,卻是那位王翁的女兒、女婿,小兩口是梧州同鄉們公議的接替項大郎的人選。三縣為這人選爭了好一陣,連著兩家都是福祿縣的人,思城、南平兩縣不免有點小話,福祿縣又讓出了其他處會館,才將京城這一處拿在手裡。

    與她們同來的還有一個人蘇佳茗。她是外五縣推出來一同上京的人,她沒有穿本族的服色而是換上了梧州常見的衣衫,儼然是個南方的娘子。她是蘇鳴鸞的侄女輩,之前在番學裡讀書,今年有十五歲了。有蘇鳴鸞的一層關係在,蘇佳茗這一輩的都管祝纓叫“阿翁”。

    三人見到祝纓都面露親切之色。

    祝纓道“你們來得倒早。”

    王娘子道“老封翁與朱博士都有書信,故而路上不敢耽擱。”

    祝纓問蘇佳茗“你呢你不接著讀書,是家裡有什麼事嗎”

    蘇佳茗笑道“讀書出來也是為了做事,我現在開始做事,也是使得的。姑姑說,上一次京開開眼有好處,時候長了不知道京城的事兒,人容易變傻。讓我為小妹來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