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南 作品

第52章 第52章

    弄琴忙上前來安撫她,將著幾日的事情細細說給她聽。

    原來那日她昏迷之後,周沛胥原是要入林去追的,但偏偏那些蒙古兵不依不饒,見託雷成功逃入山林之後,反而氣勢更振,龍鱗衛本就死傷了大半,就人數而言已是落入下風,周沛胥又思及沈濃綺在身側,擔心她被刀劍傷及,所以先是迅速回身,將剩下的蒙軍都揮殺幾盡後,這才準備入林誅殺託雷……

    但那託雷陰險狡詐,又極其熟悉地形地勢,早就逃到不知道哪裡去了,周沛胥追去時,才堪堪在三個山頭外,瞧見了託雷狼狽逃竄的身影,周沛胥眯眼拉弓射去,明明白白射中了託雷的胸口,託雷吃痛之後,身形一閃,便藏匿進了山頭之後。

    以周沛胥的箭力,託雷哪怕是不死,也定然重傷難以動彈,可士兵尋去時,只見地上一灘血跡,人已是不見了。

    “……眼下正派士兵巡山拿他呢,首輔大人一早便知您醒了定會問,這才事無鉅細全都告訴了奴婢,好讓奴婢說給娘娘聽。”

    沈濃綺躺在榻上嘆了口氣,幽幽說道,“真是可惜了……”

    幸好首輔大人早知娘娘會是這個反應,一早便教了弄琴如何安撫。

    “可惜什麼?娘娘莫要這麼想。那蒙古可汗膽大包天,這次帶了五千精兵入境呢,除了前頭排兵佈陣的三千人,後頭還有兩千人接應,但是他們算盤倒是打得好,可惜前頭這三千人幾乎都死絕了,還從那些兵士屍體身上搜出了匯合的地圖,尋出了賊巢後,又殲滅了一千八百多人,想來這些時日還會尋出些來,這麼算算,蒙古這五千精兵幾乎一個都沒剩,性命全都交代在了晏朝。

    據說那些精兵可以一敵十,他們死了,西北軍情定然就緩和了過來,老公爺和大少爺不知道要輕鬆多少。”

    沈濃綺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笑來,“聽你這麼一說,倒是如此。只是還是可惜,沒能要了那蒙古可汗的性命。”

    “娘娘怎知那可汗沒死?首輔大人的箭術這麼厲害,受他一箭,任那蒙古可汗命再大也活不了,不過是沒在林中尋到屍體而已,說不定早已被什麼野獸叼了去果腹呢!”

    可就算屍體未尋著,那至少衣物盔甲也能尋著的。

    沈濃綺心知那蒙古可汗估摸著並未死絕,但在弄琴的百般勸慰之下,也不好再表現得沮喪,只吩咐了一句“若是再有消息,你定要及時來告知本宮。”

    弄琴道了句,“自然如此,總之娘娘就莫要操心雜事了。您先是遭受虎災,後又有蒙古可汗挾持,昏過去的這三日裡,不僅奴婢日夜擔心,就連首輔大人也是心懸一線,除了每日白天處理朝政,每晚還來鳳塌上親自照看,得虧您醒了,否則奴婢都不知,首輔大人的身子這般日夜煎熬,還受不受得住。”

    沈濃綺聞言亦是心疼,輕聲吩咐道,“你去送個信給他,就說本宮醒了,讓他回京城這一路都好生安睡,不必再來了。”

    弄琴點了點頭,“嗯!娘娘,您餓不餓?您如今身在病中用不了什麼辛辣葷腥之物,奴婢去吩咐人給您備些清淡小吃來好不好?您想吃些什麼?”

    說起食物,沈濃綺倒頓時有了幾分生氣,方才稍顯黯淡的瞳仁中,也透了些光亮出來,“那你去命人幫本宮備一份清湯蝦肉小餛燉來,定要記得,餛飩皮要薄薄的,要能隔光透過來的那種。”

    “好嘞!這道菜奴婢早就命人備好了,只等水滾了將餛飩倒下去,馬上就能端上來!”

    過了不多時,一碗清湯蝦肉小餛飩,便被端到了沈濃綺鳳塌旁的案桌上。那碗餛飩肉少皮薄,餛飩皮如雲般浮起,飄在略帶清湯之上,在點點黃油的點綴之下顯得異常可口,碗中還綴了抹綠色的香菜做輔,光是聞了聞,就知定然美味。

    弄琴將躺在榻上的沈濃綺扶了起來,有給她的背後墊好了軟枕,這才端了碗,舀起餛飩後小心吹了吹,送到了她嘴邊,“娘娘小心燙。好吃麼?”

    沈濃綺檀口輕張,將餛飩吃下,這口鮮香著實令她有種再世的真實感,嘆了一句,“甚好。”

    弄琴抿嘴一笑,“就知道娘娘是個吃了美味,煩悶皆無的主兒。”

    但是誰知沒吃上幾口,鳳駕便一陣顛簸,碗中的餛飩湯汁隨之盪漾而出,濺在了沈濃綺蓋著的鑲金鳳被上。

    弄琴立馬將碗擱置在一旁,用手中的手絹去擦拭湯汁,“是奴婢不好,笨手笨腳地濺汙了鳳被,求娘娘恕罪。”

    沈濃綺緩緩搖了搖頭,“你向來是個最穩妥不過的人,實乃車架顛簸,豈能怪你?”

    說罷她又蹙著眉間朝車外眺望而去,“本宮方才就想問了,去九安山一路安穩,怎得回程便這般顛簸?是更換了架鳳駕之人麼?”

    “還不是那劉賊遇刺後,草木皆兵覺得在外頭不安全,下了聖旨催命似的往京城趕,駕車之人這才沒了辦法,只一味趕快了。忘了同娘娘說了,那劉賊在九安山遭人行刺,被那幾個蒙古軍砍傷了腿,這一世恐只能拄拐行走了。”

    弄琴只要一想到劉元基在老虎撲過來的瞬間,將沈濃綺推了過去,就恨得牙癢癢,嘴上便也沒了尊稱。“他拄拐倒是活該,偏偏身上半分男子氣概也無,不僅在那日虎襲回帳後,草木皆兵差點揮劍斬了去送茶水的宮女,後來腿腳受傷後,太醫給他縫合,那劉賊疼得痛喊出聲,叫得連那幾個活擒了關在籠中蒙古軍都在笑,說我們晏朝皇帝活脫脫就是個膽小的鼠輩,我們晏朝人也如皇帝般不可一擊!實在是……奴婢都覺得丟人。”

    弄琴一面說,一面搬來了新的床褥給沈濃綺換了上去,然後又舀了小餛燉遞了過去。

    沈濃綺向來都知劉元基是沒有什麼血性之人,痛到哭喊出聲倒在她意料之中,只是實在未曾想到,他今後竟只能拄拐出行了?

    呵,這倒是個報應。

    想當初出京城時,劉元基還沿途打獵,甚至強闖她的鳳帳,那時多麼風光?誰想回程時,今後莫說打獵了,站立都需拄拐,能不能跨上馬背都要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