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南 作品

第49章 第49章

    確是在找人, 找的便是你那外室。

    託雷原只是想偷偷搜尋,可許是他手下行事敗露,託雷很明顯感覺有人在暗中監視, 他擔心被人抓住把柄不好大肆暗訪, 便只好在用了這般光明正大卻又興師動眾的法子。

    “我們夏朝人喜歡熱鬧, 單人的畫像有什麼稀奇, 要畫就畫群像,在著墨間方能體現出畫師的水準。”託雷自然是推脫不認。

    此時有一衛兵疾步上前來,打斷了諸人關於畫像的討論,衛兵行得慌忙, 直至主座的空地上才止了腳步,拱手屈膝朝上。

    “稟告皇上、皇后,方才林衛兵入林搜檢那些掉入陷阱的獵物, 在往東南方向的山坳處行進時,聞見了濃烈的血腥味,尋味摸去瞧見了四隻老虎, 其中三隻老虎已經沒有了氣息,還有一隻並未死絕,但也身負重傷, 已是奄奄一息!”

    此言讓在場的勳貴豪爵們皆騷動了起來。臉上盡是驚奇與詫異,沈濃綺聞言立即朝周沛胥望去,只見他似是並不意外,臉上並無半分波動,心中便知他昨夜定然沒有聽從她的阻攔,依舊入了暗林, 說不定這幾隻猛獸,便是被他所殺。

    劉元基騰然起身, 雙眸放光,“老虎?!竟一下子有四隻?到底是什麼情況,快點說來聽聽!”

    衛兵將頭拱得愈發低了些,“回皇上,傷亡的皆是成年老虎,虎身約莫有五尺,身上留有許多爪印,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淋漓,可致命傷卻是在脖頸處,碗大個的傷口,既有猛獸的咬痕,亦像是有利刃劃過的痕跡,傷口太深太雜,估摸著可能是這些老虎與其他猛獸對戰,落入下風之後而亡,虎屍旁亦有巨獸的腳印。眼下已費盡周章,將那幾具虎身從林中運往了營地。”

    林衛又道,“林衛兵去查探過後,發現九安山西北處的路障似是被猛獸摧毀了,防線崩潰了近三里左右,想來那些猛獸便是從此處入了林。”

    這場面確是周沛胥的手筆,他昨夜入林與猛獸廝殺一番後,這才匆匆回帳,思及猛獸行進的痕跡還在,立馬命人去查探了猛獸的原因。他心知已遭劉元基忌憚,倒也沒有冒頭認了此事,而是向場內之人提點道。

    “猛獸在春狩期間出沒九安山實屬少見,與老虎對戰,卻還能讓老虎死在利齒之下,這說明林中還有其他的猛獸,且此獸兇猛無比,所以這幾日諸位便莫要入林了,待林衛兵排查幾日、修復路障後,再入林狩獵為好。”

    春狩期狩獵不過半旬,本就過去了十日,若再排查幾日,那所剩時間便寥寥無幾。可勳貴們到底曉得事情的嚴重性,狩獵再有樂子,那也還是要有命享用,更何況九安山每年都來,歇上幾日也無妨。

    諸人都點頭稱是,偏偏有一人覺得心中不爽。劉元基好不容易出了京城,這狩獵的癮正犯著,在託雷的刻意討好下,只覺得自己是后羿在世,豈肯輕易罷休?莫說幾日不入林了,饒是幾個時辰不讓他入林,那他也是不依的。

    “先生未免也謹慎太過了些。這老虎都幾乎死絕了,那與它對戰的猛獸定然也負了重傷!此時入林,不正是將那猛獸一網打盡的時候麼?晏朝戰士向來驍勇,饒是對戰獸群也有勝算,更何況是入林殺幾隻入林的猛獸了,待會兒宴罷,朕便入林,給先生再生擒一烈獸回來看看!”

    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大慈悲不渡自絕之人。

    若是以往沒看清劉元基的真面目時,周沛胥因著先帝所託,還會奉上良言勸上劉元基幾句,如今莫說勸,實在是管都不想管了,只雙眸垂下,指尖撫著杯身不說話。

    自行了鞭刑之後,首輔與皇上不和一事,眾人已是心知肚明,眼見著二人明面上已是爭鋒相對,但未免波及,旁人總是要遞來梯子,也好場面好看些。

    捕獲猛獸,向來被晏朝人認為是吉兆,九安山已經有許久都未捕獲過老虎了,雖說這老虎並非人為捕獲,可卻絲毫不妨礙大家說些吉祥話。在場者無論文臣武將,心中雖覺得首輔之言有道理,對這皇帝不服,可面上也還是端出了副恭維模樣來。

    “入不入林倒是其次,倒是晏朝已五年未顯老虎,皇上初登基不久便天降吉兆,實在是陛下福澤深厚,天佑我晏朝臣民。”

    這一句話,便讓眾人聽風轉舵,“老虎全身都是寶。虎皮了做衣,虎骨可做劍,虎血可做酒,就連那虎掌都可做下酒菜,皇上初次春狩便得此寶物,實在是可喜可賀!”

    “皇上日日將捕獲的獵物都給皇后娘娘,今日這意外得來的虎,想來娘娘必定喜歡!”

    ……

    劉元基對這些話顯然很是受用,撫掌大笑了起來,“諸卿所言甚是!今日朕便將這些虎血、虎骨都賞賜下去,給這嘉賞宴做添頭!”

    “來人吶!將那隻還沒死絕的老虎抬上來觀賞一番!待宴閉之時,朕便剔虎骨,刮虎肉,分發下去!”

    沈濃綺聞言便皺了眉,虎骨虎肉可以從已亡的老虎身上取,為何偏偏要搬一隻還沒有嚥氣的老虎過來,讓它眼睜睜瞧著自己的血肉變成別人的盤中之餐?她自小殺雞都不忍見,更何況這般血腥的場面了。

    沈濃起不禁輕聲道了句,“皇上,那虎還活著呢,萬一出個什麼意外怎麼辦?搬來御前委實不妥,且血糊糊的一片,臣妾瞧了實在害怕,不如還是算了吧?”

    她已經許久未用這般嬌柔的語調同劉元基說話了,倒讓劉元基精神一振,逞起英雄來,他將胸膛挺了挺,帶了幾分英雄蓋世的腔調,“皇后莫怕,方才你也聽見了,那老虎已是動彈不得,只吊著一口氣了。”

    劉元基含情脈脈瞧了她一眼,“且朕就在皇后身旁,若是出了任何事,自然有朕護著你,定不讓你有半分不妥。”

    這眼神實在是讓沈濃綺受用不來,只得隱藏起心中的彆扭,低頭不再說話,劉元基則只當她嬌羞。

    過了不多一會兒,在白帳的盡頭,有幾十個身著盔甲的兵衛,緩緩推著一滾輪木架,朝宴席的中間而來,木架上是一隻身型碩大的老虎,猶如一座小山,身上的虎斑花紋在日光下顯得尤其威武,長長的虎鬚瞧著甚至比毛筆還粗,遙遙望去,站著的兵衛,甚至還不如躺著的虎身高,由此可見這老虎的身軀何等強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