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他們心虛



            

            

            朱元璋好像很想不通。「百姓生活好了,富足了,他們不但不會反抗朝廷,反而會竭盡全力保護自己的家園,保衛自己幸福的生活。捨生忘死對抗外敵入侵,前赴後繼不怕流血犧牲。」「因為只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幸福生活,才值得他們義無反顧,捨生忘死去保衛。」「為了不把他們當人的腐朽朝廷,甚至天天騎在他們頭上拉屎的士大夫階層,而捨生忘死奮不顧身,聽起來就愚蠢至極。」「他們為了自己的幸福自發的英勇對抗外敵,和被儒家思想精神控制的對抗外敵,完全是兩回事。」「二者,有天壤之別。」「前者是鐵板一塊,而後者是千瘡百孔。」「歷史已經無數次證明,在百姓生活不好的時候。就算儒家思想再怎麼教百姓如何忠君如何愛朝廷,都如散沙一樣風吹就散。」「思想的強迫,根本就沒有太大用處。」「簡單的說就是,只有幸福、美好的生活,才能讓廣大百姓們,心甘情願的,為了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拋頭顱,灑熱血。」「皇上說的太有道理了。」「有道理。」群臣紛紛說道。朱元璋經過秦宇的「調教」之後,無論是思想還是觀念上都有很大進步,對於朝廷和百姓之間的關係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而群臣也因為秦宇的原因,在認知上面上了一個檔次。「這件事情看起來極其不合理!」朱元璋道。「難道歷代那些重視馭民的皇帝一個個都是蠢豬,不明白這個非常粗淺的道理?」朱元璋作為皇帝,對皇家的情況是很清楚的。歷代皇家的教育當中,太子太傅都會在暗中教皇子們如何馭民,如何把百姓當成羊群一樣牧養,也就是所謂的「帝王之術」。所以才會有「恩養」這個詞彙。別以為那些當太子太傅的大儒,只會教皇子們施行仁政。要是有人真這樣想那就是太單純了,大儒們會教太子如何馭民。進行黑暗教學。專屬於帝王家的「精英教育」。大儒們一個個都是這方面的高手。群臣聞言,頓時鴉雀無聲,表示解答不了這個難題。「算了,咱也知道你們解答不了。」朱元璋揮了揮手,「咱還是去問秦先生去。」……「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陸家村的小山坡上,秦宇坐在草地上,和黃村長閒聊,聽到他提出的問題後,十分懶散的回答道,「但凡完成了九年義務教育的,都能解答出來。」「哦,怎麼個簡單法?」朱元璋不可思議的問道。群臣都解決不了的難題,他居然說很簡單?「是因為他們心虛、不自信。」秦宇道。「心虛,不自信?」朱元璋不理解。「你知道魏明帝嗎?」秦宇問道。「知道。」朱元璋道,「他是曹魏的第三個皇帝,魏文帝曹丕之子曹叡。」「曹叡當年就把馭民之術用到了極致。」秦宇道,「當時蜀漢東吳還在,他曹家也不是什麼正統。所以他非常擔心百姓反抗他的統治,擔心百姓想要恢復漢朝,擔心百姓們投靠蜀漢,或者東吳。所以在曹叡的眼裡,他治下的老百姓是他的心腹大患。」「他非常的心虛,這才把馭民之術用到了極致。」「這曹叡得有多心虛,多不自信才這樣幹啊!」朱元璋聞言感嘆道。「是啊,曹叡當時是很心虛的。」秦宇道,「但凡有點自信的皇帝都不會這麼幹的,因為不是正統還給不了百姓安穩的生活,曹叡便不相信百姓會真心臣服於他。」「殊不知,朝廷正統不正統的,在百姓心中根本就沒那麼重要。」「百姓想要的,只是安穩、平靜的生活。」「不但朝廷是否正統不重要,就連朝廷是否異族都不重要。」「所以,只要他曹叡能讓百姓過上安穩的生活,百姓根本就不會反抗他,甚至還會擁戴他。他的那些施政方針和他想要的目標,完全是背道而馳。」「怎麼能說是背道而馳呢?」朱元璋道,「記得史書上記載,曹叡時期,整個北方几乎沒有民變。」「也就是說,他的方法,還是取得了一些效果的。」「這些都是被壓迫出來的和平假象,和迴光返照差不多。」秦宇道,「所以後來曹魏被司馬懿滅了,曹家被司馬家欺負的很慘。」「司馬家也因為得位不正,他們也開始心虛起來。」「所以司馬家也沿用了曹叡的極致馭民,於是導致後來的五胡入主中原,漢家差點滅種。所以馭民不但害自己,還危害整個民族。」「朝廷把百姓當成最大的敵人、甚至仇人,果然是因為皇帝的心虛和不自信造成的。」朱元璋聞言後感嘆。心想咱朱元璋就不心虛,所以咱就從來沒想過要虐民。咱甚至一直在想,該如何對百姓好。為此還能將那些虐民不法勳貴,毫不猶豫的斬殺。和歷代那些軟弱皇帝相比,咱老朱的自信可是一流的。朱元璋的確有強大的自信,且一點兒也不心虛。大明江山是他一刀一槍打下來的,還驅除了胡元恢復漢家江山,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廣大疆域。他有真正的雄才大略,對軍士的控制極其牢固。無論從軍事才能,還是正統方面來講,他都沒有不自信、和心虛的理由。所以他才敢真正為百姓說話,當一個皇帝當中的「獨夫」。縱觀歷史上那些開國皇帝,沒有任何一個敢像他這麼幹的。李二要籠絡那些跟他打天下的世家門閥,趙匡胤要籠絡那些節度使。他們害怕得罪那些勳貴階層,不敢為百姓說話。他們也心虛,他們也不自信。宋太祖杯酒釋兵權不殺那些節度使是因為仁慈嗎?不是,他是不敢。「曹叡和司馬家的幾個皇帝得位不正,心虛使用馭民術可以理解,但其他皇帝呢?」朱元璋又問道,「歷史上不馭民的皇帝,好像根本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