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第100章 【ABO番外2】

    寧一宵人生中最厭惡的就是易感期,儘管一年只有一次。

    每到這種時候,他都會變得極度情緒化,失眠、不安、焦慮到極點,所有痛苦的記憶浪潮般席捲而來,將他淹沒。

    他試過很多種方法,都沒什麼作用,抑制劑也解決不了情緒的崩塌,充其量只能降低他瘋狂釋放的信息素濃度。

    可蘇洄對他釋放出濃郁的omega信息素時,寧一宵竟然有種被安撫的感覺,那些折磨他的焦躁和痛苦被甜蜜的櫻桃酒香氣一點點撫平。

    理智告誡著他,現在應該戴上止咬器,注射抑制劑,帶蘇洄去醫院。

    止咬器,止咬器。

    這一刻他比任何時候都清楚,自己的確喜歡蘇洄。

    很喜歡,喜歡到不敢越雷池一步。

    寧一宵撿起地上的止咬器,手顫得厲害,連卡扣都打不開。

    “寧一宵……”

    蘇洄聲音裡帶著撲面而來的水汽,朦朧潮溼,寧一宵此刻敏感的神經開始錯亂,聽到他的聲音,產生雨水淌入耳蝸的幻覺。

    他的思維和身體幾乎剝離開,一部分極度想要保持理智和正直,另一部分極度渴望將蘇洄據為己有,它們拉扯和交戰,撕得血肉模糊。

    “等我一下。”寧一宵眉頭緊皺,給自己蒙上止咬器,可怎麼都扣不上卡扣,汗水沿鼻樑淌下來,他有些氣急敗壞,乾脆扔了止咬器,戴上口罩,又回頭翻找購物袋,拿出抑制劑。

    “打完抑制劑就帶你去醫院。”

    誰知蘇洄的反應忽然間激烈,像是受了刺激。

    “我不去醫院!”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使出全身的力氣撲到寧一宵懷裡,將他撲倒,手裡的alpha抑制劑也脫落,滾到床底。

    “寧一宵,我討厭醫院……”

    蘇洄滾燙的手掌摁住了他的肩,頭髮散落,眼眶泛紅,頸部皮膚泛著溼漉漉的水光,散發著很接近夏天的馥郁香氣。

    夏天分明快要結束了。

    “你知道這棟樓裡有多少alpha嗎?你這樣出去根本不行,你現在的信息素根本遮都遮不住。”

    蘇洄卻彷彿聽不懂似的,只靜默地望著他,眼神溼潤。

    “我給你臨時標記,再帶你出去。”

    “你已經標記過了。”蘇洄張了張嘴唇,“我還是很難受……”

    寧一宵躺在地板上,自下而上地望著蘇洄,喉嚨乾澀。

    他脆弱敏感的神經往大腦裡灌輸了許多片段,鹹腥的溺水記憶,裸露的細腰,咬開櫻桃的牙齒和嘴唇,悲慘的毒打,閃閃發亮的舌釘,斷指散發的血腥味,和生殖腔顏色接近的舌頭……

    和蘇洄對視的十五秒裡,寧一宵的脊椎彷彿被淋上最滾燙的夢。

    刺得他眼角滲出隱忍的淚。

    “不要哭。”

    蘇洄在不清醒的狀態下,清楚地感知到寧一宵的痛。

    他俯下身,吻了寧一宵的眼角痣和淚水。

    “……海鹽的味道。”

    蘇洄笑了,抵上額頭,櫻桃酒的味道愈發濃郁起來。

    “寧一宵,我現在有信息素了,可以安撫你嗎?”最後一絲理智被火苗熔斷。

    “你是不是……還是很討厭櫻桃的味道?”

    易感期的alpha根本剋制不了omega的信息素引誘。

    寧一宵用行動給了蘇洄答案。

    狹小的空間被冷杉味的海浸透,櫻桃的汁液滴入冷淡的海水,曖昧暈開。

    蘇洄從未感受過如此緊密的擁抱,骨頭撞在一起,皮肉也塞得沒有縫隙,好像這個人沒有了他會活不下去。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體味到被需要的價值,還是被喜歡的人需要。

    再痛都不痛了。

    “可以接吻嗎……”

    沒等寧一宵問完,蘇洄便將他疑問的氣息封存在舌尖,急不可耐地奉上人生中的第一個吻。

    嘴唇相貼的瞬間,兩個人的身體同時一顫。

    很快蘇洄便給出第二個、第個,輕啄交錯長吻,舌釘碰撞牙齒,到最後他也數不清,只感覺肋骨起伏如同潮汐,寧一宵近在咫尺的心臟是懸於海面的太陽。

    時間漫長,蘇洄幾度從昏厥中驚醒,他從地面回到寧一宵築起的“巢穴”,每一件衣服都浸泡著冷杉和櫻桃酒的味道。

    窗外的天黑了,蘇洄趴在堆起來的衣服上,腰無力地塌著,後頸仍在不斷釋放甜膩的信息素。

    宿舍的門突然間被敲了好幾下,門外傳來聲音。蘇洄如夢初醒,驚惶地看過去。

    寧一宵卻在第一時間掐住了他的脖子,虎口蓋住他破損流血的後頸。

    外面傳來一個男聲,是隔壁的alpha,“寧一宵你膽子夠大的啊直接把omega往宿舍帶了!收一收你的信息素行不行,我頭疼死了。”

    另一個聲音問:“這誰的信息素,怎麼從來沒聞過,好甜啊。”

    他們的臨時標記又消退了。

    寧一宵俯下身,再次狠狠咬上蘇洄的後頸。

    連他的血也是櫻桃酒的味道。

    “疼……”

    蘇洄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標記了,他的嗓子是啞的,聲音微弱,很快也被其他聲音所淹沒。

    生理性的眼淚不斷地往外湧,根本剋制不住。

    見他哭得厲害,寧一宵將他撈入懷中,胸膛緊貼他的後背,他努力嘗試安撫,握著他的下巴讓他扭頭接吻,淚水淌到相接的唇縫。

    “乖,不哭了。”

    冷杉的氣味釋放出來,鎮定了痛感。

    蘇洄再次昏睡過去。

    這一次他做了很長很長的夢,有好有壞,夢裡他和寧一宵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落日,金色的陽光籠罩著他們,如臨天堂。

    可後來陽光漸漸褪去,也帶走所有色彩,四周圍被黑夜和白雪覆蓋,他在雪夜請求寧一宵忘記他,寧一宵的表情和易感期的他很像,彷彿失去一切的小狗。夢裡的自己變成漂泊的幽靈,寫了很多很多的信,可一個字也看不清。

    寧一宵的臉再度從夢中浮現,他說,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我了。

    蘇洄忽然感到錐心的痛,身體猛地抖了一下,從噩夢中驚醒。

    從後面抱著他的寧一宵也醒過來。

    “怎麼了?”他聲音低啞,但很關切。

    蘇洄暈沉沉的,大口喘息,那個夢境真實得就像是平行時空,每一個細節都難以忘懷。

    寧一宵支起身,看向他,“沒事吧?”

    蘇洄看向他,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幻覺,但他本能地靠近了寧一宵的懷抱,臉埋在他胸口。

    明明都還沒有開始,他卻已經夢到了和這個人的終結。

    蘇洄的情緒無端地有些低落。

    “是不是不舒服?”

    冷杉的味道變濃了,海水一樣包裹住他。

    蘇洄很輕易地被他撫慰,躲在他懷中搖頭。

    寧一宵並不放心,他睡的時間不長,在蘇洄睡著時靜靜地觀察他很久。

    蘇洄的睡臉安靜又漂亮,像一株名貴植物,是寧一宵過去做夢都夢不到的人。

    十幾年的刻苦,才能換來和這樣的人相遇的機會。

    他第一次躺在這麼混亂不堪的地方,到處都是衣服,浸透了信息素和液體的纖維布料,黏著皮膚。

    可這也是寧一宵第一次感到安全和滿足。

    尤其當他的指腹撫過凹凸的牙印和傷口,信息素交織和縈繞。

    蘇洄額頭抵在他胸口,從皮肉深處透出濃郁的冷杉氣味,就像被他自己浸溼的衣服,一擰就能出水。

    寧一宵發現他還有些低燒。

    “寧一宵……”

    他發現蘇洄開始不喜歡叫他學長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