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鹿 作品
第103章 誰的綠帽
當然對傅長寧來說,也不全是壞處。
王家家主能惱羞成怒到派人來天仙狂醉抓人,可見其怒氣衝衝,估計背地裡早已經暴跳如雷了。
憤怒遮蓋理智後,人是很難思考的,這種情況下,他認定的嫌疑犯,無疑是個男子。
畢竟女子哪會對他小老婆動色心?
那既然是個男子,跟傅長寧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又有什麼關係呢?
完美的視角盲區。
小何緊皺的眉頭慢慢放鬆。
“這麼說也是,互為遮掩。”
“等我回去後再打聽打聽,別牽連到我們身上就行。”
傅長寧點頭。
想了想,叫人給蘭娘去了一封信。
蘇秉辰把兩人按坐下,一人給夾了個雞腿。
“好了,安心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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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王家。
昨夜的兵荒馬亂仍然歷歷在目,今晨從天仙狂醉傳回的消息,無疑又是另一重打擊。
領頭人神色惴惴地進了書房,沒半刻鐘,便被打了出去,他捂住口耳裡的鮮血,匆匆服了一顆丹藥離去。
書房裡,王天賜怒氣難遏,將書案上的東西一把拂到地上。
“一群蠢貨!”
聽到呯呯嘭嘭的摔碎聲接連響起,他的神色稍微冷靜了幾分:“來人,開庫房,給我取東西,一家一家去賠禮。對了,叫王天成去。”
這傢伙雖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論身份,好歹是他親弟弟,派他去,起碼態度擺出來了。
“另外。”他叫出暗衛,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個法寶反應最大的,你給我去盯盯梢。記住,不要動手,只要把他的動向告訴我便是。”
暗衛退下,他揉了揉眉心。
前事未完,後事又來,屬下一臉為難地過來說:“蘭姨娘哭哭啼啼地要找您。”
蘭姨娘剛進府不到兩個月,可眾人卻是眼睜睜看著一向性格冷硬的王天賜對她是如何縱容,有一次,有個下屬言行間冒犯了蘭姨娘,回頭便被打發去了城外礦脈做事。
自那之後,眾人便再不敢小瞧枕頭風的威力。
只當是老房子著火,正好點在個嬌滴滴的貌美小娘子身上。
這下屬自然也不敢攔。
王天賜頭痛得厲害,下意識想叫蘭娘先回去,可一想到蘭娘捧著臉,杏眼盈盈,眸光發亮地說蘭娘好喜歡老爺的模樣,心裡又莫名發軟。
算了,他擺擺手:“讓她進來吧。”
蘭娘穿了一身緋紅色窄袖齊胸襦裙,粉頰雪腮,眸似秋水,若弱柳扶風,一路行來。
任是誰見了,都得稱一句霞姿韻色,美貌天成。
可此刻,美人含淚,搖搖欲墜,宛若遭受過巨大打擊:“老爺……”
語未盡,淚已流。
王天賜好不容易板起來的臉頓時板不下去了,他扶她在一旁坐下,無奈道:“我不是說了,我最近比較忙,你老老實實在院子裡待著就行。”
“蘭娘知道老爺忙,蘭娘也不想耽誤老爺正事,可是……”蘭娘眼淚如雨,長睫顫個不停,“我聽他們說,聽他們說……”
她說不下去了,哽咽道。
“老爺,您告訴我,您就告訴我,昨兒晚上,究竟是不是您?”
王天賜眸色一厲。
“你從哪知道的這事?”
話音未落,瞥見美人眼底的驚惶,他頓時換了一種說法,柔聲道:“蘭娘乖,你告訴我,他們是誰,誰在你面前嚼的舌根子?”
“是……”蘭娘輕咬貝齒。
“不管是誰,你跟我說。蘭娘,你要相信我。”王天賜沉聲道。
“是……玉娘。”
王天賜很少會去在意府裡這些姬妾的名姓,可這個名字他卻隱約有些印象:“是上次氣走寧五的那個?”
寧五就是王家大少爺新婚娶的妻子,玉娘則是最受他寵愛的侍妾。當時,為了這事,王天賜好好敲打了大兒子一頓,因此記憶猶新。
“就是她。”蘭娘低下頭,哽咽道。
王天賜注視著她,女子臉色蒼白,神情惶然,宛若一株只能依附於他的弱柳,嬌嬌怯怯。
他一時間想到過往紅袖添香的綺麗閨事,又想到下屬來稟時提到的,那些人身上都有她氣息的事實。
最終,他把話嚥了回去。
“沒事,你先回去。”他安撫道,“這事我會為你主持公道。”
“那老爺,昨晚究竟……”
“你先回去。”王天賜道,語氣不容置疑。
蘭娘咬唇:“是。”
等人走後,王天賜面上的陰霾再不掩飾,他沉聲叫人去調查這事,沒多久,結果就出來了。
這事根本不用查,他原配早逝,府裡從前沒有女主人,玉娘仗著大少爺的威風,沒少作威作福。
後來蘭娘和寧五接連到來,府中風向轉變,下人也跟著變了態度,玉娘自那時候起,就看蘭娘不順眼了,平日裡沒少挑刺挖苦,這些事下人們都知道。
只是蘭娘柔順懂事,一直沒跟他說,以至於他現在才知道這事。
至於玉娘從哪兒得來的消息……
除了他那個好兒子,還能是誰?
他辛辛苦苦瞞著的消息,好不容易扶起來的臉面,他這個好兒子毫不掩飾就告訴自己的寵妾,還跑到正主面前耀武揚威,說沒有這個孽子指使,他都不信!
還有天成的事,川銘的事,窺探他行蹤的事……
這幾天發生的事,樁樁種種,接連從他腦海中劃過,最後盡數化作那個孽子那張洋洋得意的臉。
王天賜逆血翻湧,一口鮮血噴出來。
“老爺!”下屬驚慌上前扶住他。
王天賜才漱完口,服下丹藥沒多久,就又聽聞了一樁噩耗。
——蘭娘上吊自殺了。
他腦袋轟的一聲化作空白,匆匆趕到蘭孃的院子時,人已經被救了下來,這會兒面色蒼白如若金紙。
有時候,他其實分不太清自己對蘭孃的感情,真要說他喜歡她的話,這樁事裡他尊嚴被掃的怒氣,其實遠遠大於喜歡的女人被旁人所奪的憤懣。
可要說他不喜歡她,只把她當逗趣的玩意兒,每次一想到蘭娘宜喜宜嗔的面容,他的心又莫名化作一攤春水。
甚至於,哪怕知道蘭娘與旁人有了首尾,他也只是背地裡膈應了一會兒,見面後,便生不起任何隔閡之心,只覺得滿滿的疼惜。
這種思想與情緒的不同步,讓他時常處於一種割裂的狀態。
而當聽到蘭娘自盡的消息,這種飄飄浮浮的狀態遽然落在了實地,心臟深處傳來的疼痛讓他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包括他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