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歡 作品

2、遇

    大約是嫌溫嘉月髒,一口大黃牙的土匪頭子咬著金葉子,揚起馬鞭先行一步。

    後背火辣辣的疼,連帶著心口都悶得難受,少女剛爬起來一點,又被濺了一臉泥濘。

    她從沒經歷過這樣的狼狽和痛苦,鋪天蓋地,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分不清天地。

    此刻的嘉月就像哥哥溫嘉辰練廢掉的紙,被毫不留情地丟棄出去,任人踐踏。

    哥哥,父親,阿月此生可能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被人綁住雙手,像貨物一樣丟在馬背上,淚水不停地從嘉月眼眶滑落,蜿蜒暈染著臉上的汙泥。

    但大多已經乾涸,所以並沒有因此掉落。

    馬背顛簸,她胃裡難受,沒忍住張口吐了起來,帶著她的土匪一陣大笑也沒有管,繼續縱馬疾行。

    不枉他們盯著這隊肥羊一路,收穫頗豐。

    身體難受得近乎麻木,溫嘉月的腦子卻清楚了些。

    她聽不懂土匪的話,但被抓進寨子會面臨什麼可想而知。

    能吐的都吐完了,嘉月仍在不停地乾嘔,身上的泥土全都結了塊,髒得難受,但也正是因此她才暫時逃過一劫。

    這條路若是沒有盡頭就好了。

    又有淚自少女的眼眶墜落,融在馬蹄下的泥濘土地裡。

    十幾個土匪趁著夜色,光明正大地在官道上縱馬前行,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或者隊伍。

    需要過官卡的時候,他們又繞到小路,就這樣兜兜轉轉,在黎明之前抵達了岐安縣郊外一個村落前的卡口。

    原先這裡也需要檢查照引,但土匪佔山為王,村長不敢管。

    不過此刻,村子形同虛設的檢查口旁邊的亭子裡坐著兩個男人。

    旁邊拴著兩匹馬,桌上擺著一盞簡單的燭燈,蠟油已經落下許多,光也弱了。

    他們相對而坐,似乎在休憩對飲。

    面對著他們的男人神色淡然,又一次端起酒杯,以袖掩面,仰頭飲盡前他的唇瓣多動了兩下。

    而背對著的人更為高挑,肩闊,勁腰,玄色錦袍下定然是練家子才有的健碩身軀。

    土匪頭子這幾日都沒休息好,眼看著快到家門口自然沒有多少耐心細想,眯眼看了片刻便朝身後揮手,示意手下直接走。

    昏昏沉沉的嘉月透過迷濛的視線,看到了夜色下那兩道蒙著昏黃光暈的人影。

    即將與他們擦肩而過時,她對上了黑衣男人的眼眸。

    光線跳動不明,襯得那漆黑的瞳孔幽邃似狼,充斥著野性和未知。

    他盯著全身髒兮兮,發愣的少女,猝然眯了眯眼,唇畔勾起一抹邪性的弧度。

    “救命!”

    “他們是土匪!救——”

    猛地一激靈,嘉月扯開嗓子尖叫起來,很快嘴就被一隻腥臭的大手捂住。

    已經過了一半的土匪們紛紛停下,十幾個人齊刷刷地拔出刀,月光下寒意森森,他們兇狠地看向那兩個男人。

    “不想死就別多管閒事!”

    吐掉口中帶沙粒的水,土匪頭子將水壺丟給手下,昂著下巴,氣焰囂張。

    但他眼底的一抹精明兇光卻讓此刻面對著他的男人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這土匪其貌不揚,倒還長了點腦子。

    “我們兄弟倆雖是過路,但既聽到姑娘求救,自然是要英雄救——,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