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 作品

29. 第 29 章 渴 死<!>

 上山的路微陡, 青石階縱向鋪陳,石面中心洇聚著夜雨成窪,倒影出翠綠枝頭。

 容與朝上望過去一眼, 微微思量, 接著沒許周嫵再推脫什麼,直接當眾將人再次打橫抱起,他拾階而上,闊步走在人群最前。

 這麼多人在……周嫵不自在地輕掙,面色十分為難, 可他不停,她只好將腦袋藏進他懷中。

 幸好, 宿師父見狀, 立刻在後呵斥其餘弟子避諱目光,眾人識相作散, 勉強算是為她解了些圍。

 只是山下有人迎,山上未必人就少。

 眼看走了多半的山路,周嫵推了推他肩頭,細聲商量說:“先放我下來吧, 可以自己走了,沒那麼嬌氣。”

 “不嬌氣嗎?”

 容與腳步不停,垂目, 往她粉嫩唇瓣上覷了眼,似乎不太滿意。

 “現在和我說話, 都不喊聲哥哥了?”

 周嫵臉頰瞬間燒紅起來, 手指攥得更緊,微微錯過目光。

 “不喊。”她悶聲賭氣回,難得有點小脾氣。

 “這樣。”容與輕笑, 並不為難,只是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透著愉悅,即便被一口拒絕,也依舊唇角微翹難平。

 “還在氣?”

 “……才沒有,沒當回事!”

 他的笑就響在耳邊,呼吸噴薄脖頸,周嫵被癢得縮了下身,不受控地蜷緊腳趾,身體繃僵。

 所幸穿著鞋襪,他窺不到腳尖細節,可這一點並不值得開心。

 想到昨夜,他強勢姿態,曲折後又用掌心揉捏她足尖,全程目睹了她動情時所有的細微反應,包括渙散的瞳眸,揚起的皙頸,顫慄的腿彎,還有期間,渾身包括足尖都泛起的異粉色。

 那時,他笑聲低低,“足弓繃成這樣,很緊張?還是,受用?”

 周嫵快死了!

 回答不出。

 可一聲問完,他又好整以暇,目光俯視,抬手幫她將凌亂在額前的碎髮別去耳後,後又疼惜地親了親她額心,她反應也可愛,邊吸氣邊像貓兒似的溢出聲哼。

 “叫哥哥。你叫一聲,我撤半寸。”

 竟將這作為條件,他無恥。

 明明往日,一聲容與哥哥她可以叫得那麼順嘴,可當下,周嫵只覺骨鯁在喉,一聲也道不出來。

 只是若想脫身,她沒辦法只能陪他玩這個遊戲,她美眸盈盈得可憐,最終到底妥協對他信任地聲聲喚求。

 好在他沒騙人,滿意一聲,退離一些,她再喚,他依舊兌現承諾,直至兩人僅貼連一點點,周嫵著急和他分開,急忙再喚,可最後這聲落下去,她得到的反饋卻是被盡根。

 她沒忍住,大哭出聲。

 不能再回想……

 周嫵燒著臉強迫自己回神。

 山路陡峭崎嶇,又偶有落葉泥窪,容與儘量走得平穩,途中遇一塊奇巧大石攔路,他動作大幅邁步過去,因此難以避免地將懷裡的嬌兒顛了顛。

 他立刻安撫,“石階上掉了落石,弟子們應是還沒來得及清理,過了這段路就會好走了,等回去你好好睡一覺,養養精神,宗門晚上的接風筵席你想參加就參加,不想的話就在臥房繼續補覺,我陪著你。”

 周嫵掩了那點面色上的不自在,悶悶道:“既是為我接風擺宴,長輩們又都會出席,我怎有不去的道理?”

 “可以不去。在青淮山,你做什麼都只管顧自己舒服來就好,至於旁的,我去解釋,而且……”他頓了頓。

 周嫵聽他話沒說完,困惑抬了下眼皮。

 容與搖了搖頭,啟齒不是玩笑口吻,他挺一本正經的,“我做的事,心裡有數,回去先幫你上藥,筵席咱們不去了。”

 周嫵剛艱難平復的心緒,被他一言擾亂,幸好他腳步很快,與宿師父他們相隔一段距離,這低低言語只落進她耳裡。

 ……

 周嫵被容與抱到一處獨幢偏僻院落,位

置在後山,相離宗門議事的主堂以及眾弟子所居的憩所稍遠。

 此地周嫵是熟悉的。

 她知道,容與哥哥喜靜,平素練功時更不容人叨擾,故而在很多年前,他便從憩所搬到此地,獨處僻靜,隔絕喧亂,只是太過冷清,唯一能聽聞的耳邊動響,便是山林深處的幾聲雀鳴。

 在她上山前,他一直如此獨僻而居。

 從他懷裡脫身,周嫵站穩試著邁步,發覺只要動作幅度不大,還不至於時時被牽扯得腿心疼。

 她走得慢,容與在後耐心地跟。

 推門進屋,室內滿間綴掛著鮮豔紅綢,再往裡,見牆面櫃架皆貼著喜字,兩柄朱杆鎏金燭臺置放在彩屏正前,只是上面的紅燭已燃過一半,蠟油流下固附著於蓮座紅杆,再向旁環視,還有書案、妝奩臺,以及博古架上隨處都可見的琉璃瓶,裡面團簇著各色鮮花,只是花瓣邊沿垂耷著稍顯頹靡,好像過夜後已失水分。

 這些都是昨天的婚房佈置,周嫵稍定睛,自然看出眼前新設與房間原來的沉暗板肅風格差異很大。

 尤其那些琉璃瓶,雖然某人插花技藝一般,但瓶身雕磨精美,明顯個個不是俗品。

 容與哥哥能找尋來這麼多佈置在房,可見並非一日之功,他用了心思,卻不熟稔,討人歡心的方式笨拙又顯得可愛,周嫵心想著,以後家中的新鮮花束,還是由她來負責插放擺瓶得好,不然主枝客枝分不出,葉子擋了多半的花蕊,實在誤了些美感。

 握劍持弓的有力大掌,做不來這驚喜磨工夫的雅緻活,周嫵忍不住彎了下唇,過去順手擺弄了下花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