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49.戰團時代見聞錄(十,考斯,一萬)

他的聲音已經從咆哮轉變為了正常語氣,但這樣說出來的話反倒更顯恐怖。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布斯特轉過身,回到十字鎬旁邊,撿起它開始繼續工作。他知道自己今天說的話和做的事會被人舉報,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不願和戈特林這樣的人待在同一個隊伍裡

他不停地揮動十字鎬,以此來發洩心中的怒火,每一下都比之前更重、更快。十幾分鍾後,最後一點石頭也被敲碎,碎石被清掃到一邊,應急燈的光源在隧道兩端若隱若現。

布斯特卻在此刻瞥見了一個渾濁的輪廓。他提起腰間照明燈,就此看見了一座雕像。

那是一個手握軍旗的極限戰士,面貌已經模糊,卻奇蹟般的在隧道的崩塌中安然無事。布斯特走近它,在底座上看見了這座雕像的名字。

瑞瑪斯·文坦努斯,極限戰士第四連連長,考斯之子初代戰團長,考斯的英雄。

布斯特放下照明燈,開始用右手的手指在腰帶上摸索。他想將燈放在雕像的底座上,這樣他就能更好看見雕像的細節。

作為考斯人,他當然知道瑞瑪斯·文坦努斯,可以說,如果沒有他,考斯的居民就不會在地下洞穴內重新站穩腳跟。是他帶領著考斯人持續奮戰,並最終一直堅持到極限戰士的大部隊回來支援

懷著崇敬的心,布斯特輕輕地碰撞靴子後跟,打算敬一個天鷹禮,然而,就在此刻,黑暗隧道的盡頭卻傳來了一陣陰冷的風。

它從瑞瑪斯·文坦努斯雕像的後方傳來,冷到幾乎令人失語,這完全不符合常理。考斯的每一條地下隧道都佈置有供暖設備,就算這一段的因為暫時的崩塌而損壞,溫度也絕不至於下降得如此之快。

布斯特即將舉起的雙手就這樣停在了腰間,他直直地盯著那片黑暗,探照燈的光芒穩定地從強化玻璃後照射而出,將黑暗分割成了不均勻的小塊,風聲依舊,甚至愈演愈烈。

到了最後,不僅僅是他,就連正在收拾東西打算乘坐運輸車回奧姆城的工人們都感受到了這陣寒意。他們停下動作,驚疑不定地看向了這邊。

然後,從黑暗中伸出了一隻大手,輕輕地拿走了布斯特的燈。

“你們好啊。”有人在黑暗中悄然低語,兩點猩紅驟然亮起。“打擾一下,請問最近的城市怎麼走?”

工人們用尖叫回答了他的話,布斯特則是用捨命的衝鋒摟抱,和一句大吼。

“快跑!”

——

“造成如此不便,真是不好意思。”

在考斯地下錯綜複雜的地下洞穴之內,在考斯之子戰團的要塞修道院中,亞戈·賽維塔里昂緩緩開口。

“但我們也是無奈,你們的地下洞穴複雜到比迷宮還要迷宮,通訊系統又因為電磁訊號紊亂而無法正常使用,我們甚至聯繫不上你們。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

赫克特斯·卡爾吉奧,考斯之子的戰團長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這倒不是因為別的,或他不相信賽維塔的說辭,只是單純因為他還沒能理解現在的局勢。

今天早晨,他還在為如何組織起下一波攻勢反攻地表而頭疼,結果到了晚上,整整五百名夜之子就突如其來地出現在了考斯上。

不僅如此,甚至是五位戰團長親自帶隊。就連傳奇的亞戈·賽維塔里昂都親自來了,他一時之間差點以為是有什麼該死的大惡魔要在考斯上出現才造成如此局面.

過了好一會,卡爾吉奧才意識到自己實在是應該說些什麼,而不是保持沉默。於是他艱難地咳嗽了一聲,開始嘗試組織語言。

“咳,首先——考斯很歡迎諸位的到來,但我實在是有一事不明,總之,恕我無禮,諸位表親們。我想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麼抵達考斯的?”

“致命的風暴和我們患了癌症的太陽讓這附近的宙域變得危險至極,就連該死的蟲族都不願意來這裡。吾等的基因之父每年都要為如何給考斯運送補給召開十幾次會議,你們卻.就這樣到了考斯?你們的船呢?”

“我們不是開船來的。”賽維塔說。

他罕見地表現出了一縷愁思,並且表現得非常明顯,甚至就連卡爾吉奧這樣對他並不熟悉的人都直截了當地看了出來。

考斯之子心下一凜,開始擔憂自己的那個猜測。和帝國的多數世界不同,考斯從來不是一個和平的世界。自一萬年前遭遇襲擊開始,這上面所發生的戰爭就從未結束過。

考斯人不僅需要面對糟糕的環境,有毒的太陽,以及當年懷言者留下來的那群野人輔助軍的變異後代,還得時刻警惕那些依舊對考斯虎視眈眈的懷言者。

最糟糕的一點在於,他們還需要擔心無孔不入的混沌入侵。

在這一萬年間,有至少一千個邪教教派遠渡重洋,前來考斯,進行他們所謂的升格儀式,以此來召喚惡魔。

能在帝國之間來去自如的邪教本就已經足夠駭人聽聞,專程來到考斯更是匪夷所思——而根據母團極限戰士的智庫們推測,這是因為考斯在某種概念上產生了升格。

在這場萬年長戰中,考斯是第一批流血的世界,也是遭遇最為悽慘的世界之一,在此地戰死的極限戰士和卑劣的懷言者們更是多到難以計數。

從這一點來看,倒也能解釋考斯為何會對邪教徒們產生如此巨大的吸引力。

但這就苦了考斯人,以及駐守考斯的極限戰士子團,考斯之子。

“總之我們不是開船來的。”賽維塔嘆著氣重複,打斷了卡爾吉奧的思考。

他抬頭,看向這位貨真價實的萬年老兵,誠心誠意地問道:“恕我愚鈍,賽維塔大人,但你們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賽維塔沉默片刻,說道:“如果我告訴你,一天之前我們還在芬里斯和太空野狼們喝酒吃肉,你會信嗎?”

“如果是其他人告訴我這種事,恐怕我會認為他瘋了。”卡爾吉奧半開玩笑地回答。

“但事實就是這樣。我們不是坐船來的,也不是專程前來,實際上,如果這是一次需要夜之子的五個戰團全部聯手出動的惡魔入侵事件,你早就會得到來自馬庫拉格之耀的一份命令。”

“但你沒收到這樣的一份命令,甚至就連類似的命令都沒收到,不是嗎?因此,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們之所以集結,並不是為了處理惡魔入侵。”

“您模糊了我問題的重點,我想知道的是,諸位到底是怎麼抵達考斯的。”

賽維塔面無表情地說:“既然你執意想知道答案,好吧——傳送門。”

卡爾吉奧再明顯不過地愣了一下。

“.對不起,大人,我聽錯了嗎?”

“沒有,卡爾吉奧戰團長,你沒聽錯,我們就是坐傳送門來的。而如果你要問是什麼傳送門,誰開的傳送門,什麼類型的傳送門,我一概只能回答你無可奉告。”

“倒不是因為我不想告訴你,但我無法給你解釋一些我自己都不清楚的東西。總而言之,我們是通過一扇開在芬里斯上的傳送門抵達考斯的,是不是很神奇?”

亞戈·賽維塔里昂似笑非笑地說完,便向後一躺,靠在了卡爾吉奧辦公室內的待客沙發上。

沙發本身的骨架由複合金屬製造,非常結實,完美地承受住了他的重量。考斯之子的戰團長凝視著他,過了好一會才終於接受這個解釋,只是表情多少有些難以形容。

“.好吧。”他說。“那麼,諸位前來,是有什麼事嗎?”

“我不知道。”賽維塔乾脆利落地說。

“我實話告訴你吧,卡爾吉奧,雖然我們倆在今天以前甚至素未謀面,但身份編碼和資料庫內的資料已經證實了你我的身份,所以我實在是不想再用謊言或類似的東西搪塞你了。”

“我們是被一個人帶來這裡的,這個人叫卡里爾·洛哈爾斯,他曾經是我們在軍團時期的唯一的教官,也是吾等基因之父的養父。”

“因為一些原因,他和我們失散了一萬年之久,而現在我們把他找回來了,但他好像有了一點精神上的問題,正帶著我們滿銀河地四處亂跑好了,我說完了,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卡爾吉奧用手捂住額頭,揉了揉眉心。

他沒說話,但卻有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那是個沙啞的男性聲音,說的是高哥特語,嗓音鎮定自若,語氣卻十分不客氣。

“亞戈,你不該將這些事透露給他的。”

卡爾吉奧猛地轉過身,看見一個披著長袍,大概一米九左右的男性凡人正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後。

但是,有關此人到底是何時進入,又是何時走到他身後的,卡爾吉奧回顧記憶,竟然沒抓住任何蛛絲馬跡,就好像,他是一個幽靈.

“哦?為什麼呢,教官?難道卡爾吉奧戰團長還不配知道這些事嗎?”

“他當然有資格,但他還沒有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賽維塔問。

他從沙發上慢慢站起身,來到了卡爾吉奧身邊,並十分隨意地勾住了他的肩膀。

考斯之子的戰團長為此感到了一點不適,卻也因此想起了一段羅伯特·基裡曼有關於夜之子們作風的調侃。

“在帝國內,絕對沒有其他阿斯塔特之間會像他們那樣對待彼此。”

“他們之間沒有秘密,只有刻薄的嘲笑,沒有血淚,只有溫和的鄙視。軍務部的官僚認為夜之子們頗具巢都黑幫作風,我要說的是,他們錯了。”

“康拉德·科茲的子嗣們只是單純地不在乎那麼多而已,他們雖然恪守禮儀,堅持不用敬稱,卻從未要求過其他人也使用他們的標準。這點非常好,我認為我們應當學習。”

“當然了,也不要學得太像了,我可不想看見我的戰團長之間互相勾肩搭背。”

原體,對不起,我現在就在和亞戈·賽維塔里昂勾肩搭背,但他並不是你的戰團長,所以這件事應該無所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