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74.寂滅終焉(六)

“我會停火。”荷魯斯說。“我會放你的艦隊調轉船頭回去支援他,去拯救他,伏爾甘。鐵匠拯救鋼鐵,天經地義。”

“痴心妄想。”伏爾甘靠近沉思者陣列,雙手搭在鋒利的金屬邊緣。他的表情非常冷冽,語氣更是不復此前,極具陰沉。

“你給我聽好,我的軍團不會有任何一艘船調轉船頭或停火。我們會在此處奮戰,直至汝等盡數葬身於烈火之中。”

荷魯斯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好吧。”他說。“我為此感到遺憾,但既然你選擇袖手旁觀那麼,戰爭繼續。”

他掛斷通訊。

伏爾甘站在原地,呼吸仍然悠長平靜,表情卻一點點地變得凝重了起來。

快回話,佩圖拉博,莫塔裡安。

快回話。

——

遺憾的是,佩圖拉博此刻無法回話。

不論鋼鐵之主願不願意承認,他都的確正在陷入一場苦戰。

有關此事的證據,你可以從他那沾滿病態血跡的盔甲上看出來,也可從四周正在染疫的鋼鐵勇士們身上看出來。他們步履蹣跚,別說作戰,就連站立都無法保持。

組成動力甲的金屬已經鏽蝕到爛掉了,接觸到空氣的皮膚與血肉則佈滿水泡與膿瘡,有些人摘下了頭盔,正在嘔吐。內臟和牙齒一起從口中嘔落,惡臭無比,散發著駭人氣味。

這景象如此恐怖,原因卻只是因為一群可笑的蒼蠅。

“如此堅強。”那個蒼蠅群中的聲音又來了,它說起話來好似蒼蠅的翅膀正在嗡鳴。非常吵鬧,非常惹人心煩。

“你的堅韌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期,實在可惜。若你可以接受慈父的愛,你會獲得多麼強韌的身軀?再搭配上你這任何事也無法摧毀的意志,你將成為一切的終結。”

它廢話了一陣子,卻又用一個戲劇性的轉折做了結尾,且笑個不停:“.可惜啊,可惜,你已無法被賜福了。”

“閉上你的嘴。”佩圖拉博冷冷地說,並揮舞戰錘,結束了一名鋼鐵勇士的痛苦。他在死前看著原體的戰錘落下,喉嚨中吐出了一聲代表著安心的咕噥。

鋼鐵之主的話讓那些嗡嗡叫著的蒼蠅稍微散開了一點,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則帶上了一點不悅。

“這實在是很沒禮貌,你這傢伙,我已經很有誠意了,甚至願意告訴你事情的始末,為何你還要表現得如此粗暴?”

佩圖拉博閉口不答,只是走到下一名戰士面前,舉起手中戰錘。

他已經通過戰甲內置的指揮系統發佈了命令,從即刻開始,鋼鐵之血號的主艦橋將徹底戒嚴。他在命令中直說了,這是巫術的汙染,在沒有得到他的允許以前,任何人不得再進入或離開。

戰錘砸落,膿液和鮮血一起飛濺。那名戰士的胸腔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豁口,他滿足地發出一聲嘆息,手指在地上敲了敲。

在死前,他一直凝視著佩圖拉博的眼睛。

鋼鐵之主目不斜視地收回他的武器,繼續踏步行走,奔向下一個目標。

船員們正在發瘋,防毒面具對蒼蠅的叮咬沒有半點作用,實際上,就算他們穿著防護服,恐怕也無法抵抗這些蒼蠅。

原體在數分鐘前親眼看見了一群蒼蠅是如何詭異地鑽入一名軍團戰士的盔甲內部的,從那時起,佩圖拉博就隱約地意識到了一件事——這些東西只是看上去是蒼蠅。僅此而已。

這只是它們在物質宇宙的一種實體顯現,就像是一種偽裝。它們不是蒼蠅,它們是更為墮落、更為噁心、更為邪惡的生物就像他看見的那隻眼睛一樣。

“原體.”一名戰士神志不清地站起,搖搖晃晃地朝著佩圖拉博走了過來。

他的盔甲已經徹底腐爛,和本身的血肉混在了一起。頭盔早已被他自己摘下,臉上滿是抓撓後留下的痕跡,皮肉已經爛掉了,眼睛掉出了眼眶,正在融化。

“原體.”他再次呼喚。“請下達命令——”

“命令是安息。”佩圖拉博說。

戰錘再一次砸落。

“真殘忍。”那蒼蠅裡的聲音評價道。“你斷絕了他邁向慈父懷抱的可能性,我收回前言,你其實並不堅強,你只是粗暴且殘忍。難以想象,到底是什麼人能對自己的兒子們痛下殺手?”

聽見這話,佩圖拉博頓了頓,右手將戰錘的握柄捏的嘎吱作響。他抬頭看了那群蒼蠅一眼,隨後抬起了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