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9.猩紅之子們



            在他的人生中,安格爾·泰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感到無所適從。焦急、忐忑、以及對未來的不確定混合在了一起,幾乎變成了一種蝕骨的毒藥,要將他徹底吞沒。

可是,不知道是怎麼的,興許是奇蹟吧,他居然還保留著一點理智。而安格爾·泰諷刺地明白,這理智其實來源於他心中更強烈的另一種情感。

仇恨。

“他會見我們嗎?”他聽見他的一個兄弟如此詢問,嗓音粗糙,帶著擔憂。他叫赫摩特·拉克魯斯,科爾奇斯人,一個經驗豐富的牧師。

“或許會,或許不會,你為什麼關心?”他帶來的另一個人,巴圖薩·納瑞克用平靜的聲音反問了起來。

很明顯,他在沒事找事。

“因為我顯然比你在乎更多事,巴圖薩!”牧師用低吼聲駁斥了這句話。

他的憤怒是如此顯而易見,幾乎和他黑色的盔甲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對比——在三名懷言者中,只有他的動力甲被塗裝成了黑色。

這是為了紀念完美之城的毀滅,那一天,他們所經歷的事已經永遠地在他們身上留下了印記。

“是嗎?那請你舉個例子。”巴圖薩說,並伸手拍了拍赫摩特的肩膀,看上去很友好,並非在挑釁,可安格爾·泰很清楚他到底在做什麼。

這不是挑釁,它遠遠地勝過挑釁。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都覺得自己會看見他們互相打起來的模樣。但他們沒有——再一次,奇蹟發生了。

赫摩特忍住了他的脾氣,甚至只發出了一聲冷哼:“爭吵沒有意義,巴圖薩,你這個石頭腦袋.”

“都安靜一點吧。”安格爾·泰說。“在這裡爭吵對什麼事都起不了作用,他見不見我們取決於他自己。銀河間有誰能強迫卡里爾·洛哈爾斯?”

“眾刃之主?”老牧師甩出這個詞,聲音裡突然帶上了一股篤信。“他應該可以,他畢竟是神之子。”

安格爾·泰痛苦地閉上眼睛。

“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還能繼續信仰帝皇的,赫摩特.”他輕聲呢喃。“你真是個瘋子。”

“和我們一起來的一千三百人有多少人不是瘋子?”赫摩特立刻反唇相譏。“或者說,在我們自己軍團的認知中,我們這一千三百人裡有多少所謂的‘正常人’?”

“一個都沒有。”巴圖薩冷冷地吐出聲音。“我們是叛徒、瘋子、蠢人、奸者.唯一阻擋在軍團兵刃和我們肉體之間的橋樑就只有洛珈·奧瑞利安。”

“清醒時候的洛珈·奧瑞利安。”赫摩特再次糾正,這一次,他的聲音遠比安格爾·泰更加接近於呢喃。

是的,清醒時候的洛珈·奧瑞利安,但他還能保持清醒多久?

伴隨著這疑問浮現出水面,安格爾·泰沉默地低下了頭。他眼前浮現出了一個金膚的巨人,那巨人的臉孔時而扭曲,時而平靜,就像一團變化莫測的雲霧。

然而,他只在極少數的夜晚才能擁有一小會平靜,足以使五官扭曲的狂熱才是大多數時候的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