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蓬蒿人 作品

章五百零八 反抗

    對斷後的草原戰士來說,雖然作戰就會有傷亡,但只要後方的收穫遠大於風險,能夠讓他們發財而歸,也就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察拉罕所部加上之前在衛州一線的戰士,北胡大軍眼下還是有不少兵力,可以一面大掠州縣一面分兵阻敵。

    正因如此,王師眼下才有持續不斷的戰事。

    也正因如此,戰事對王師來說沒多少難度,戰功近乎是唾手可得——就算斬獲的首級少,克復失地的功勞卻是實打實的。

    戰功易得,而且有數,各部自然奮勇爭先。而對宋治來說,如何分配這些軍功,讓哪些人立功升官,掌握更多權力,就關係著他戰後的國策。

    策略是顯而易見的,也是現成的——扶持寒門,打壓世家。

    雖說河東軍、鄆州軍不參與分配河北地軍功了,但這僅僅是排除掉了趙氏、楊氏,各個藩鎮軍中還有很多世家勢力。

    收服河北地,是這場國戰中最後兩塊大軍功之一,再往後就沒有這般肥肉了,所謂圖窮而匕見,到了這份上,宋治還能不重用軍中寒門勢力?

    攻城掠地,當然是寒門勢力收穫軍功的大頭。

    世家們看到宋治這個舉動,豈能不著急上火?

    蔣飛燕跟王武鬧到在軍帳中大打出手,彼此親兵互毆的境地,趙寧是半分也不意外。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趙寧不說話,楊佳妮卻沒打算停下來,喝了酒換了魚餌,搖頭晃腦的繼續垂釣,談性濃厚的繼續道:

    “江山危殆社稷沉淪時,陛下喊著世家寒門同心同德,如今國戰眼看就勝了,陛下這就著急過河拆橋,不把我們世家當人,可真是帝王無情啊!

    “他就當真不怕?”

    趙寧手中魚竿一動,一尾三四斤重的草魚,被他提了起來,麻利而流暢的將活蹦亂跳的魚取下,丟進旁邊的水桶,換上新的魚餌,語氣平淡道: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狀態,是你強我就弱,我弱你就強,要麼有人始終佔據上風,要麼彼此鬥出個平衡局面來。

    “遷就與退讓,只會讓對方愈發囂張膨脹。即便是原本該平等的關係,長此下去也會變得不平等,更何況君臣之道?

    “蔣飛燕鬧這麼一出,陳安之再在朝堂上推波助瀾,就會讓陛下有所顧忌。

    “河北的王師真要內鬥起來,那是給北胡機會,真當元木真一定不會殺個回馬槍?陛下也得防著這一點。故而往後一段時間,陛下對世家會打壓得輕些。”

    楊佳妮嚯了一聲,“照你這麼說,魏蛤蟆在關中做的事,還做對了?”

    趙寧笑了笑。

    魏無羨在長安大鬧一場後,先給宋治上了摺子。

    他說轉運使高唐與邠寧、涇原兩鎮私下串通,剋扣鳳翔軍的糧餉軍械,倒賣牟利貪贓枉法,大發國難財,之前他為了國戰大局,一直隱忍不發,現在總算擊退了蒙哥,豈能不給這些人一點教訓?

    而且他還要朝廷給他一個說法,給那些浴血百戰保家衛國,卻因為吃不飽肚子短缺兵器丹藥,死傷平白多了一倍的將士一個公道。

    如若不然,此事必定不能善了!

    至於魏無羨要的這個說法、公道,自然就是由鳳翔軍收復隴右之地,軍功全都歸他們繳獲全都歸他們,涇原、邠寧、靈武等鎮不能插手。

    態度強硬得一塌糊塗,行事霸道得不講道理。

    不等趙寧說話,楊佳妮便迫不及待的盯著他問:“你說魏蛤蟆嘴裡的不能善了,還能是什麼?難道朝廷不遂他的心意,他敢造反不成?

    “別的不說,朝廷若是明升暗降,調他離開鳳翔軍進入中樞任職,亦或是讓他去別的藩鎮出任節度使,他還能梗著脖子拒不領命?”

    趙寧理所當然地道:“為何不能?”

    楊佳妮怔了怔:“為何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