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蓬蒿人 作品

章一七五 障目

    漠北高原,真正的苦寒之地。

    生活在這裡的普通牧民,通常只有一件衣裳,基本取自於動物的皮毛,以羊皮最多。哪怕中原是炎炎夏日,他們也穿著這樣的羊皮襖。

    這不僅是因為氣候嚴寒,更因為窮。氣候嚴苛,生存環境惡劣,連糧食等各種農作物都基本種不了的地方,當然窮。

    窮得只能捕獲動物,馴養他們,放牧他們。

    在齊人看來,長城以北便是蠻荒之地,再往北千里乃至數千裡,那幾乎不是人能居住的所在。越偏僻的地方,生存生活資源就越少,故而就越是窮困。

    中原社會講究男耕女織,但是在這裡,紡織是門普通牧人根本無法接觸到的高深學問,他們既沒有生產工具,也沒有原始材料。

    麻衣布衫,對底層牧民而言也是奢侈品。

    這就更不必說鐵鍋了。

    在大齊境內,市場到處都是,哪怕是鄉村,也有小市集,百姓自己不能生產的東西,總能在市集上買到,物資交換因為物資豐富而便利。

    可漠北草原不是這樣。

    自古以來,草原不乏強盛王朝,卻鮮有起自漠北的。曾經強橫一時的匈奴,在丟失了漠南之後,也是一蹶不振。

    但窮山惡水,也未必不會出驚世之才。

    這裡殘酷的生存環境,鍛煉出了奮武豪烈、悍勇輕死的民族,為了生存,他們互相搶奪牛羊、財物。特別是天災降臨,部落難以為繼時,他們彼此混戰不休。

    殺人、掠奪,讓他人的生活資源變成自己的,讓自己度過時艱,能夠繼續活下去,這是草原人習以為常的生活狀態。

    這正適合有大毅力大天賦者,砥礪無上修為,創造強橫功法。

    漠北之地,因為文明程度低下,百姓不受教化,或許幾千年都出不了這樣一個驚世之才。可一旦出了,就不是紙醉金迷的繁華之地裡的修行者能比的。

    蒼穹湛藍如洗,遠處的雪山巍峨聳立,碧波萬頃的大湖胖,有一片白色氈帳組成的海洋。天元部族右賢王察拉罕,躬身站在王帳外。

    不知過了多久,王帳裡走出來一個年青人。

    這是一個劍峰一樣的男子,身姿挺拔,面目陽剛,一身殺伐凌厲的氣度,僅僅是站在那裡,就有讓人膜拜的衝動。

    哪怕是察拉罕,在這個男子面前,也絕對不敢有半分小心思。因為他知道,不管他在想什麼,對方都能從他的神態舉止中立即分析出來。

    明察秋毫,不外如是。

    這是一個既有無數戰功,又有世間罕有大智慧的男子。雖然不過而立之年,跟大齊皇帝宋治一樣的年紀,但在天元部族眼中,卻已經沐浴著長生天的光輝。

    所以察拉罕心中只有恭敬,半點兒也不敢觸犯。

    “太子殿下,大汗可有什麼訓示?”右賢王畢恭畢敬的問。

    相比於右賢王華麗的衣袍,年青男子的裝扮很普通,身上下幾乎沒有裝飾品。但沒有人會因此忽視他的威嚴。

    因為他是天元王庭太子:孛兒熾君蒙赤!

    察拉罕從漠南一路趕回王庭,因為天元可汗正在閉關,而且到了頗為關鍵的時期,他便第一時間求見了蒙赤,將此行見聞如實稟報。

    “大汗沒有多言,讓我們自行處理這件事。”天元可汗的原話,是讓蒙赤自己處置,蒙赤換成了“我們”。

    對於大齊的“威逼”,王庭早就制定了應對方向,天元可汗這話,是沒有更該既定計議的意思。

    蒙赤帶著察拉罕去了他自己的大帳,半途命人將蕭燕也叫了過來,畢竟是要商量大齊的事,蕭燕比較熟悉。

    蕭燕來的時候,蒙赤和察拉罕已經分主次坐下了,她簡單見過禮,就到了察拉罕對面的案几後坐下。

    從大齊歸來後,蕭燕就成了閒人。因為天元可汗對她的失利不滿,她現在精神狀態也不怎麼好,借酒澆愁的時候很多。

    她很急迫的想要揪出趙寧所說的那個奸細,然而天元可汗卻沒把這個差事給她。蕭燕絕望的意識到,她在天元可汗心裡,已經不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