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三喜 作品

第39章 第 39 章



 陸餘誠懇地說:“安叔叔,大人也不能放,我見過別人用這種炮仗炸人,住了好多天醫院。”


 安致遠以為是普通的事故,正想借機跟孩子強調一下放煙花時的安全問題,就聽陸餘憂心忡忡地問:“安謹,你以後爭家產的時候,不要用煙花炸灼寶好不好?”


 安謹:“?”


 安致遠:“!”


 安致遠瞬間聽懂小孩子的腦回路,當時他質問安老太太時,陸餘也在場,這孩子想必是聽到、記下了,現在忽然想起,是因為——


 “你見過別人爭家產?”


 陸餘點頭:“村裡兩個姓劉的叔叔,是親兄弟,他們為了搶房子,打進醫院了,有一個斷了腿,後來他們的爸爸——劉家爺爺氣得重病去世了。”這件事確有其事,不過斷的腿是被砍傷的,跟煙花爆竹沒有關係。


 被煙花炸傷的人是村裡另一戶人家的遠房親戚,聽說那傻子把爆竹往井蓋裡扔,引起沼氣爆炸,差點沒了命。


 陸餘巧妙地用語言含糊過去,為的是順理成章地引出話題。


 安謹有點無語:“我為什麼要用煙花炸灼寶?我又不是那種人。”


 陸余天真地說:“也不能打他,灼寶細皮嫩肉的,跟小姑娘一樣,不禁打的。”


 灼寶:“……”倒也不必如此形容_(:з」∠)_


 安謹都快炸毛了:“陸餘你什麼意思?我永遠不會那樣對我親弟弟!”


 灼寶:其實,上輩子,emmm……咱倆沒少幹架,鬥毆都不算什麼……


 陸餘幽幽道:“那如果奶奶還讓你那麼幹怎麼辦?”


 安謹瞬間啞然,想起昨天奶奶的話,的確很多都讓他感到不舒服。從前他跟奶奶同仇敵愾時,不覺得有什麼,現在想想,其實很像是故意的挑撥。


 奶奶究竟是喜歡他,還是利用他給郭琳添堵呢?


 這個想法把安謹嚇了一跳,他不敢深想,立即住腦。但之前對安老太太的愧疚和心疼,竟然因此一下子淡了不少。


 小孩子們“童言無忌”,安致遠卻聽得心有餘悸,他被陸餘說的劉家兄弟的事提醒了。幼崽們閱歷淺,一知半解,只當爭家產是打打架,最多急了扔一枚二踢腳。


 可他見得多,這種事安致遠自己也聽過不少,普通老百姓為爭一套房子尚且如此,富二代、企二代爭權奪利,能鬥到什麼程度,他想都不敢想。


 昨天也是因為這個,才跟安老太太生了那麼大的氣,怎麼一轉眼就忘了?


 安致遠摸摸陸餘的腦袋:“好孩子,謝謝你提醒我。”


 陸餘心裡清楚,這一回,安叔叔不會再忘記那老太太做的孽,心中愉悅。


 可臉上還是一片純真無邪,陸餘點頭說:“不用客氣叔叔,我們把危險的炮仗挪出去吧。”


 安致遠失笑:“不是炮仗的事。”


 不過,危險是應該提前防範。


 安致遠默默決定:以後儘量少讓安謹和老太太接觸。不管奶奶是故意為之,還是單純嘴上沒把門兒的,都容易把一張白紙似的小孩子教唆成他不希望成為的樣子。


 安致遠可不想日後看到倆兒子兄弟反目,自己像那劉爺爺一樣被氣出個好歹,搞得晚景淒涼。


 老太太不會教育,跟孩子們都少接觸吧。


 他自己適當盡孝就行了。


 .


 及至去室外放煙花,安謹也還是不大高興,十歲的小朋友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怎麼可能那樣欺負弟弟呢?!


 灼寶看他鬱郁的,怕便宜大哥想不開,也怕安謹和陸餘之間產生嫌隙——畢竟桂阿姨的事已經暴露,陸餘即將成為無家可歸的“孤兒”,安予灼想攛掇爸媽收留他,這時候萬萬不能出岔子。


 灼寶攥著一隻沒點燃的仙女棒,啪嗒啪嗒跑過去,甜甜地喊:“哥?”


 安謹:“別叫我,湯圓精。”


 灼寶:“???”


 別說,灼寶穿得太厚,奶白色羽絨服膨膨的,顯得小奶糰子圓滾滾矮墩墩,還真像只長了腿的湯圓。


 灼寶忍。


 他笑嘻嘻地湊過去:“哥哥,我知道你永遠不會打我,只會保護我。”


 安謹:“……”


 小奶糰子衝過去,給了安謹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哥跟我們回家過年!哥當時沒留在奶奶家,選擇跟我們回家,像超人一樣,好帥噠!”


 安謹:“……”這說辭,聽起來好耳熟。


 但又很受用是怎麼回事?


 安謹哼一聲問:“那你親哥好,還是陸餘哥哥好?”如果灼寶更在乎他,那他就勉為其難原諒陸餘。


 “……”灼寶狗狗祟祟地瞄了眼,發現陸餘正跟安致遠一起,準備用香菸點一根幾米長的超級掛鞭,應該注意不到他們,於是用小奶音諂媚地說:“親哥最好噠!”


 以後家產都給你!公司你打理!應酬你去!夜班你加!記得賺錢給我花!畢竟親哥最帥啦!


 安謹於是也在一聲聲誇讚中迷失了自己:“等長大了哥哥養你!”


 彩虹屁double kill成就達成?


 .


 安致遠愈發像個稱職的爸爸,帶著幼崽們在外邊瘋玩了一個下午,紅彤彤的鞭炮碎屑從自家別墅的前院,一路鋪展延伸,遍佈了半個別墅區。


 自己放的,加上給路遇的其他孩子分享的,短短一下午,煙花庫存竟去了一小半。


 灼寶年紀最小,最先累得跑不動,而陸餘從來沒有這麼痛快地放過煙花爆竹,直到回到家裡,還是抑制不住地興奮。


 ——桂阿姨是不會花錢給他買炮仗玩的,陸餘從前春節都是跟在別的大人或者小孩後邊,撿一些第一次沒響的啞炮,試試能不能再放一回。


 回到家,還沒進門,安致遠和幼崽們就聽到郭琳含著笑意的抱怨:“怎麼玩到現在!天都黑啦,趕緊洗手換衣服,準備吃團年飯!”


 幼崽們集體石化:“又吃飯啊?”


 郭琳女士受到打擊,面無表情地說:“……放心吃,是從餐廳訂的年夜飯。”


 幼崽們齊刷刷發出鬆口氣的聲音,然後一陣歡呼。


 安致遠快笑抽了。


 郭琳黑著臉給老公和三個幼崽後腦勺一人一巴掌,然後把剛脫掉厚外套的陸餘拽過去,放柔語氣:“過來一下,阿姨有事情跟你說。”


 見郭琳那麼鄭重,陸餘幾乎立即猜到她要說什麼,平靜地點點頭,手指卻悄悄在袖子裡緊張地蜷起。


 灼寶剛洗過的手都來不及擦,像條小尾巴似的追過去。


 人類幼崽跟蹤得一點也不專業,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非常明顯,藏身處也不隱蔽,郭琳一抬頭就能看到隔斷衣櫃的鏤空格子處,露出小兒子那雙blingbling的大眼睛。


 郭琳:“……”


 反正孩子們早晚也要知道,郭琳沒理他,一五一十將桂阿姨的嫌疑說給陸餘聽,然後又條分縷析地告訴他,一旦確定桂阿姨是人販子,今後陸餘可能的處境。


 畢竟是這樣重大的打擊和人生變故,郭琳說得小心翼翼,陸餘也不敢像在安道道面前那樣明顯地袒露心聲,一大一小都屏氣凝神,房間內靜得落針可聞。


 氣氛幾乎凝滯到讓人不敢呼吸的程度。


 忽然,一隻皮卡丘噠噠噠貼著沙發溜進來,啪嘰一下躺地板上:“媽媽!我不管!我不要陸餘哥哥去孤兒院!”


 皮卡丘腿短個子矮,溜得又快,看不清人,只瞧見他帽子頂上的兩隻長耳朵晃啊晃,像只矮墩墩毛茸茸的黃皮耗子。


 黃皮耗子開始假哭:“沒有陸餘哥哥,我可能早就在雲省被遊客踩死噠!嗚嗚嗚嗚陸餘哥哥要是走,我以後都不吃飯噠!”


 本來就打算留下陸餘的郭琳女士:“……”


 正打算裝可憐祈求留下來的陸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