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寒山寺

顧彥殊一襲石青色常服,手裡握著一把玉扇,眼神悠遠,望著南疆的方向,他總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把心裡的焦急壓下去。

視線看向了來人,穿紅帶翠。這身行頭爬山?他不是很懂,但是,也不關他的事。

容玥看到顧彥殊看向了她,心裡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更多的是驕傲,她今兒戴出來的,沒有一件是凡品,全都可以體現出她作為嫡公主的尊貴。

清晏這麼看著她,是不是發現她的美貌了?

走近了之後,就看到顧彥殊端正的行禮,容玥想也不想,就想上去把人攙扶起來。顧彥殊避開的動作一頓,在容玥的攙扶下,隨意的站了起來,端的是一副如玉公子。

容玥眼前一亮,顧彥殊這不閃避的樣子,讓她心裡都是愉悅。

“清晏,我們之間,不用如此生分。”

顧彥殊在容玥沒看到的方向,不著痕跡的撫平了被容玥觸碰的衣角。

聽到容玥叫他清晏,手一頓,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厭煩,沉聲說道:“公主,男女授受不親,還是莫要喚我的字了。”

顧彥殊這冷硬的拒絕,讓容玥頓時不開心起來,兩個人沉默的爬山。顧彥殊意識到自己說話重了,淺淺的皺了皺眉,又補了一句:“對公主的名聲有損。”

容玥聽到了之後,心中一喜,看顧彥殊是在為她著想,就嬌羞的應下了。

果然,沒多久,嬌生慣養的公主,就開始喚累了。從山下爬到寒山寺,需要踏過足足一千階的臺階,現在連一半都沒有。

顧彥殊眉目低垂,完全就是裝作沒聽見,他一路上就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她的話。容玥感覺到顧彥殊毫無所動,心裡也氣悶起來。

只能喚旁邊的小太監揹她,她鬢髮散亂,釵環欲墜,但是一旁的顧彥殊面色沉靜,連呼吸都不亂。

顧彥殊每踏一個臺階,就在心裡祈求容溪安康一次。容玥沉默了下來,顧彥殊的思緒開始飄向了遙遠的當年。

在出徵之前,他很少能見到溪兒。每一次的見面他都很珍惜,他會偷偷給她帶東西,每一次她都很開心。

她喜歡盯著他的淚痣看,還喜歡說,你這麼好,竟然是我的未婚夫,我賺大了。

顧彥殊聽不太明白,但是,他感覺他才是佔便宜那個。他第一次遇到這麼鮮活的生命,她有時候會說出很多讓他驚訝的話,他很喜歡和她待在一起。

有她陪著,他就不再是顧小將軍,而是溪兒嘴裡拉長聲線叫的小將軍。他願意做的,是她一個人的小將軍。

寒山寺,就在眼前了。容玥從汗流浹背的小太監背上下來,心裡不由得想著,還好多帶了幾個太監,不然她上來都費勁。

她自顧自的整理著自己的釵環,然後緩步進了寒山寺,顧彥殊緊隨其後。

兩人在大殿拜了佛,容玥偷偷看向了顧彥殊,他閉著雙眼,面上是說不出的虔誠。出了大殿,容玥隨口問道:“顧小將軍,是在給家人求平安嗎?”

顧彥殊心下一轉,就回到:“不是,臣在給三公主祈福,她一個女子隻身前往南疆,實屬大義。”

容玥眉目一厲,冷冷的看向了顧彥殊,尖聲說:“你還在想著她,你是不是還在想,是我破壞了你的姻緣?”

顧彥殊跪下回到:“公主多慮了,臣沒見過幾次三公主。”

“你就是還在想她!她有什麼好的?不就是一張臉?”容玥看到顧彥殊不為所動的眉眼,心裡都是委屈:“你念著那個短命鬼有什麼用?她都是南疆王妃了!你再念,那也只能是我的駙馬!”

“短命鬼?”顧彥殊冷冷的抬眼,眼裡都是震驚。

容玥心裡都是不愉,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就忙說:“她從小身體就不好,不是短命鬼是什麼。”

顧彥殊要不是知道容溪從小沒什麼身體不好,他都快信了。看容玥警惕的樣子,他心裡都是煩躁。

“那就等她死了,臣再考慮娶妻之事。”

“顧彥殊!你敢!”看著跪著的顧彥殊,不卑不亢,一身反骨的樣子。

容玥快被氣得失去了理智,她惡狠狠的在顧彥殊的耳邊,低聲說:“你以為,皇室的秘藥會讓她活多久?”

顧彥殊心中一寒,秘藥?看著顧彥殊不信邪的樣子,容玥眼睛一轉,忽然說道:“你要是想要解藥,就與我成婚,我把解藥給你,你要是覺得愧疚,可以派人送到南疆。”

顧彥殊著實沒想到容玥會給他來這一手,現在他唯一知道的是,溪兒中的藥,是皇室秘藥,而容玥也許能弄到解藥。

他看著容玥頭也不回的走了,心裡都是說不出的噁心,果然,連容玥都知道,那麼,溪兒一定是被皇室逼迫了。

其實容玥並不知道,她只是在去找太子的時候,偷聽到的。那時,太子說,秘藥沒有解藥,吃下的人必死,只是在於時間長短。

容玥在回宮的路上,想著顧彥殊的目的。他沒怎麼見過容溪,那應該是感覺到愧疚。大不了她生米煮成熟飯,然後騙他,她有解藥,這不就解開了顧彥殊的心結。

對於容玥這個要求,顧彥殊只感覺她在痴人說夢,他絕對不會娶容玥!顧彥殊一回去,就讓在皇宮的內探去查。

南疆王府,青鹿苑。

容溪醒來的時候,發現窗外已經天光大亮了,有些詫異。之前幾天,她都是早早的被凍醒了,今日倒是沒有。

看著碳盆裡,還有微弱的火光,是庫房送來碳變好了的原因嗎?她也沒有過多糾結。

起來之後,感覺自己前幾天的頹廢,簡直就是浪費生命,她想給自己找一些事做。於是,她上午給自己安排了繪畫,下午就開始彈琴。

既然樓聽寒不讓自己出去,那她就只能在青鹿苑好好生活了。陳嬤嬤之前看著容溪沉默頹靡的樣子,看著都煩。眼看著她逐漸振作起來,心下也鬆了一口氣。

她冷著一張臉進了正屋,看到容溪低頭寫字。

“公主……”

還沒等陳嬤嬤說完。容溪冷冷的說:“嬤嬤的規矩沒學好?”

陳嬤嬤一頓,眼睛瞪大,看著不動聲色的女子。心裡憋著氣,還是敷衍的行了禮。

容溪不在乎陳嬤嬤如何,但是她要提醒她,她才是主子。她陳嬤嬤只能依靠她,她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公主,禮我也行了,之前你和王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容溪看著手下的字,完整的寫完,才把筆放在筆架子上。

“他發現,我手下的人,很不安分。我氣不過,就和他吵了。”容溪欣賞著陳嬤嬤那變換的神色,心裡是說不出的愉悅。

陳嬤嬤沒有想到自己會得到這個答案,怪不得王爺會把所有的大漢過來的陪嫁都關在青鹿苑裡。

陳嬤嬤頗有些低聲下氣的說:“公主,你和王爺吵那就是不對的,夫妻之間哪裡有隔夜仇,你就去認個錯。”

“呵,嬤嬤你倒是說得輕易,要是沒有你在後邊拖後腿,我能這樣嗎?我不和王爺吵,那我直接讓他把你們處置了?”

陳嬤嬤心下一緊,想到王爺那冷漠的樣子,他真的會把他們都殺了。這會兒,她終於意識到了容溪對於她們的重要性,她拿捏著容溪的命脈,但是她也掌握著她們的生死,就是相互制衡罷了。

陳嬤嬤肥胖的身體肉蟲似的,忙不迭跪下,連身說:“公主,老奴一時被豬油蒙了心,之後再也不會犯了。公主,你可一定要保住我們啊。老奴要是有個什麼閃失,那公主的解藥……”

容溪心裡都是厭煩,對陳嬤嬤說到:“我不保住你們?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活著?”

陳嬤嬤忙說是。“公主,我們這樣在青鹿苑困下去,也不是事啊!”

“嬤嬤,現在時機未到,你先回去吧。”陳嬤嬤也沒辦法,只能離開了正屋。

容溪現在也只能拖著了,她不知道樓聽寒會怎麼處置她們,就這樣吧,過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