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誤會

 吃完飯，唐宋元很開心，這是幾天來，他最舒心的時候。木裡還和以前一樣，活潑且健談。他們聊了三七弄的事，聊了三七弄之後的事，甚至聊到兩人是怎麼再次聯繫上的。

 “有件事吧，我得跟你坦白。”木裡說，“那個學弟，之前追過我。”

 唐宋元心裡驚訝，“是嗎！我說怎麼他老跟我打聽你小時候的事。”

 木裡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原來是你啊！”

 唐宋元問他是怎麼回事，木裡把這個學弟回國後怎麼纏自己，怎麼假裝成小三差點害他跟對象分手的事說了。

 唐宋元噗嗤笑出聲，“這人真是魔怔了，話說你竟然這麼招人，我是想不到的。”

 “你想不到的多了去。”木裡說，“我還是個天上有地下無的痴情種呢。”

 唐宋元回到三七弄的時候，時間還早，他睡了個午覺，熬了幾個小時的論文，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他提著昨天的垃圾下樓，信步到陳記麵館，吃了碗麵，溜達回樓下。

 下午五六點，正是聚集的時候。梧桐樹下的石欄成了棋臺，一個大爺舉起象棋，再有力的放下，大喊一聲:“將軍！”

 花盆前面，兩個小孩蹲著，口水從嘴角溢出，也跟著他們的屁股滴在地上。一位大媽提著菜籃走過，跟院子裡的大爺打了聲招呼。

 “還沒下完啊？”

 “再下一局。”

 剛剛獲勝的大爺興致勃勃地擺著棋子，唐宋元走到他對面的幾位大爺身後，似乎是因為天暗了，沒有人察覺。

 “德性。”大媽走到花盆前，牽起其中一個小孩，“走，回家去。”

 小孩不願意，拉扯著手臂，奶聲奶氣地說，“再玩一會。”

 又一位大媽走進來了，她一眼見到她的“姐妹”，兩人迅速聊了起來。

 唐宋元的注意力一開始只在象棋上，可不知怎麼的，兩位大媽越聊越激動，甚至提到了303。

 “儂曉不曉得，303那位的孫子回來了？”

 “曉得呀！聽講系美國回來的。”

 “儂講是伐是作孽，老太太在這裡就沒有親人，死咯，孫子才捨得回來。”

 “老太太是運氣不好啊，孫子女兒不孝順，自己的房子還租給那種不三不四的人。”

 其中一個大媽稍稍壓低聲音，“儂講，老太太的死，同那個租客，有沒得關係？”

 對面的大媽搖搖頭，“這種事不好亂講。”她又補了一句，“不過我猜，是有點關係的。”

 唐宋元不記得那群老大爺老太太是什麼時候散的了，他只記得自己走到門口的時候，口袋一套，發現鑰匙不見了。

 頭頂上的燈泡，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今天一閃一閃的。燈泡下，唐宋元無神的坐在臺階上。那兩位大媽為什麼會推測秦青和外婆的死有關呢？是她曾經做了什麼事，又或者是她這個人，讓她們進行了這樣的推理？

 唐宋元想不明白，秦青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唐宋元去拿鑰匙那天，嚴格來說不算是他第一次見到秦青。他出國之後很少回國，一開始是母親不允許，母親去世後，他忙於學業，更加沒有時間回國，他和外婆的見面，主要是靠視頻進行的。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外婆的口中頻繁地提及另一個人，唐宋元隨口問道:“您這個租客，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啊？”

 “嘁。”老太太的語氣顯得十分不屑，“年紀輕輕，一點活力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我這受過天大的委屈。”

 這是老太太最初對秦青的評價，在之後的視頻裡，唐宋元曾經幾次在外婆的視頻框裡看到一閃而過的身影，甚至還聽到外婆背後傳來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