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是最無辜的

 又是那隻已經很熟悉的手，他身上的幽深清冷的木香淡淡的傳來，幽深，沉靜，歲月靜好。

 是晏亭到了，她微微鬆了一口氣，是他，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明顯的感受到他的氣息，溫度。很舒服，讓人心安。

 “凝神，你還有心思亂想。”微涼的氣息裹著那股冷木幽深的香氣在胡桃面前擴散，他面對胡桃，像是把她擁在懷裡。

 胡桃看著鏡子裡兩人重疊在一起的身形感覺自己體內的氣息漸漸退散。但她仍然感覺到自己的臉有些熱，不，是很熱。

 “你還有哪裡不舒服，為什麼手還這麼燙。”晏亭不知道，胡桃此刻覺得自己可能熟了，不止手熱，她全身都熱，她慶幸晏亭比自己高一頭，要不是這一頭的距離，她現在滿臉通紅的樣子肯定被看見了。

 “沒…沒事了，可能剛剛太著急，所以……”

 晏亭看見她已經泛紅的耳垂，黑暗裡勾起了唇角，他沒有拆穿她“你怎麼會來這裡。”

 晏亭對這裡不可謂不熟，周承是自己的一半元神跟來的，這間屋子他從小住到大，他讀書，習字，被迫學習一些不該他學的東西，他最開心的就是沈鶴每次風風火火來找他，可以見到自己喜歡的姑娘，也可以暫時逃避那些他從心底排斥的課業。

 那些日子，不僅是周承的期盼，也是晏亭跟胡桃相處的最舒服自在的日子。

 到後來，他歡天喜地的佈置著這裡的一絲一毫，滿心歡喜要迎娶他心愛的姑娘，可惜天不遂人願。

 他要娶沈鶴，從小到大，沒有變過的念頭，在周承死後，被留在了這間屋子裡，這就是胡桃差點壓制不住的魔氣所說的那股不尋常的氣息，晏亭沒想到，自己還留了這麼個爛攤子。

 氣急之下，抬手一揮。

 “你幹嘛”胡桃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有蟲子”

 胡桃不太相信。

 好像不像以前那麼討厭他了，要知道，她最初可是一眼都不想看見這個人。

 “你……”

 “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再有兩日就到了。”

 “你怎麼樣。”從文越的人找上他那一刻，晏亭就知道京城有變，更別說，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從他手裡拿走兵符。

 他跟胡桃一樣，只算人心，從來不利用自己的優勢去探伺人間的命數。但胡桃不同，她的命數他知道。

 胡桃知道他在問什麼。

 “我把沈嫻關在東宮大獄了”

 “周奕也快要死了”

 “可是，一切都回不到最初了，父親死了”胡桃轉頭環視了一圈整個屋子“他也死了。”

 “為什麼……”她不看晏亭。

 “胡桃”晏亭從來沒有過的正經溫柔，他握著她的肩膀，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

 “這就是人間的因果。你看到的每一個人，每件事，都逃不開因果糾纏。”

 “貪嗔痴欲是世人都逃不開的苦，你可以不用沾染的。但你來了，那就把這一切當做是你自己的歷練跟修行吧。”

 “歷練，練什麼，練就一副鐵石心腸，還是練成一副狼心狗肺。修什麼，狼子野心還是惡貫滿盈。”

 胡桃有些執拗的曲解著晏亭要告訴他的原本意思。

 “你是神，不是凡人，你的一生很漫長，你若是執迷不悟，把自己鎖死在沈鶴的人生中，你會害了自己的。”

 晏亭用最柔和的語氣說著他最擔心的事情，他知道胡桃的命數是註定的，但他私心還是想勸她回頭。

 “你從一棵樹，修成今天的成果，並不容易，你還記得你修的是什麼嗎?”

 “修什麼，修的大道無情嗎?那你呢，你跟著我做什麼，不是因為你喜歡我嗎。你的道可以有情，我的就不行嗎?”

 “你……。”原來她能感覺到嗎？他說不清是驚喜還是驚嚇，

 他一直以為胡桃情魂不在，仗著她感知不到，他也從來就沒想過隱藏。

 “我有感覺的”胡桃下意識的回答了。她輕笑出聲，突然覺得好累。追究這些有什麼用呢，知道又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