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弦與梅

 雲鬢接話下去:“小姐可不要再像前些日子了。”

 “若有不適，可不要逼著自己作‘驚鴻’，好好休息養著身子才是。”

 甄嬛莞爾，原來前幾日柔菀是因為這才昏睡過去。

 難怪方才雲鬢怎麼都攔著自己不能出屋子，她是擔心柔菀的。

 “是是是，你越發的機靈了。”

 甄嬛打趣的說道，示意雲鬢自己想去琴架之前坐著。

 她走路還是有些困難，右腿踩下去的時候總會傳來麻木的疼痛。

 “這身子痊癒……該是什麼時候了，明年春？”

 她坐在琴架前，從雲鬢的手裡抽出自己的手臂，手腕搭在了琴絃處。

 玉指指腹撥動琴絃，一聲清澈、明亮的絃音在亭子裡迴響。

 “雲鬢愚鈍了，前幾日只顧著小姐的身子，倒是……把琴丟在一邊了。”

 這外邊冰天雪地，琴身琴絃自然受不住兩夜的寒風。

 甄嬛想想，還是搖頭不語，臉上淺笑著。

 接著她搭上另一邊手，看著琴身想了想。

 撥動琴絃，琴聲有些晦澀，那是因為被凍著兩夜。

 但是甄嬛撥動出來的曲子，是雲鬢從來沒聽過的。

 這曲子如同湖水，表面不起波瀾，但湖面以下的水底卻很是精彩。

 絃音在她的指尖寧靜的綻放著。猶如天邊來的神樂，聽得雲鬢不自覺的詫異起來。

 此時，起了個大早的胤禛在院子的圍牆外湊著耳朵。

 琴音的力度很小，再加上地上的積雪吸走了聲音，他只得把耳朵貼在乾溼交錯的牆面。

 他很少聽曲，他也不喜歡聽。

 可是今日一聽，他卻忽然喜歡上了似的。

 “真是好曲……”

 胤禛小聲的說道。

 蘇培盛站在他身後，撇了撇嘴，他家主兒可是第一回聽曲子聽那麼久。

 “誒，蘇培盛。”

 他突然轉頭過來，一臉認真。

 “去買弦來，要最好的！”

 蘇培盛的臉上掛了難，這大過年的誰家還開門呢？

 但是他看見胤禛主子的模樣怪正經的，只能撇著嘴，勉強點點頭。

 他立刻出府，去那偏門時候的時候，守門的兩個小廝還跟他打了照面。

 “這冰天雪地的，您是上哪去呀？”

 小廝兩隻手緊緊貼在衣服，盡力的把不夠長的袖子蓋住通紅的手指，臉上已經被風吹僵硬啦。

 “誒，你們倆小崽子，好好守著，捱到明晚便會來幾天好的日子。”

 逢年過節不談，但每年過年的時候，老爺都會讓府上的小廝和奴自個兒在伙房吃上幾口熱飯、熱菜。

 但是府上各個門還是會拿幾個身強力壯的打手去守著。

 “是是，明兒要仰仗蘇哥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