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了之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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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端著洗漱的器皿抬起頭來。









要她說,是,也不是……









譬如郡主的頭髮瞧著好像不是被撥開的,是被搡開的,沈少將軍也不似貼心之人,好像是有點兒煩那些頭髮……









對上姜稚衣期待的眼神,小滿支吾著點了點頭:“……大概是這樣的,郡主。”









穀雨愛溜鬚拍馬哄她高興,小滿卻是個實心眼兒的。









姜稚衣嘴角翹起來,低頭摸了摸頸後的頭髮,又順著滑下來摸了摸自己的肩,抬眼問:“阿策哥哥起床了嗎?”









“沈少將軍昨夜陪您折騰到那麼晚,這會兒還沒起呢。”









姜稚衣春風滿面地下了榻,坐到梳妝鏡前催促:“那剛好,快來給我梳妝。”









小滿和穀雨取出了從家中帶來的一摞妝匣。









姜稚衣從一整排珠釵裡拿起一支往髮髻上比了比,說就要這套,又低頭去挑花鈿式樣,挑完了滿意往後一靠,閉目養神著由兩人拾掇。









姜稚衣:“昨夜我不在府上,府上可還安生?”









“夫人進了小佛堂,金吾衛您也還給了宮裡,府上哪兒還有人敢過問您的事,知道您不在的,也都當不知道。”穀雨給她綰著發,想起什麼,“對了,有一樁事,鄭縣來了消息,說驚蟄姐姐醒了,不放心您,要趕回都城來。”









姜稚衣睜開眼來:“那怎麼行?”









因渾身好幾處折殤,需用藥止痛,這些日子驚蟄在鄭縣的醫館一直半睡半醒,姜稚衣此前派人送了銀錢和兩個婢女過去專門照料她。









傷筋動骨一百天,醫士說她眼下根本不能起身,更不要說回來這一路跋山涉水的顛簸,怕是要落下殘疾。









“傳我的話去,山賊的事都解決了,我與阿策哥哥也好著呢,叫她好好將養,不養得活蹦亂跳不許瞎動!”姜稚衣說完,又擺了擺手改口,“算了,先不提阿策哥哥,從前便是她一直替我與阿策哥哥奔波傳信,別如今躺在床上還要操心我這婚事成不成。”









穀雨應了聲好:“您都住進沈府來了,這婚事哪兒還有不成的道理?奴婢們想是很快就要改口叫姑爺了!”









一旁小滿剛給姜稚衣描完眉,抬眼瞥見窗外,順嘴一出溜:“姑爺出來了!”









“?”正房門口,元策一腳停在門檻前,帶著狐疑徐徐抬起頭來,面露戒備之色。









姜稚衣朝外張望了眼,頂著綰了一半的髮髻起身打開了門:“阿策哥哥!”









院裡掃雪的小廝驀地抬頭,眼見一妙齡少女烏髮半披地從廂房小跑出來,緋紅的髮帶在晴光下隨風飄揚,像只鮮妍的蝶翩翩飛入白皚的雪野。









一眾小廝一驚之下連忙背過身埋下頭去。









“阿策哥哥,你這是要去哪兒?”姜稚衣奔到元策跟前問。









元策的目光掃過這黛眉朱唇,香腮似雪的一張臉,微微一頓。









想起方才那聲順口到了極點的“姑爺”,臉色又陰沉下來:“接人。”









“接人?接什麼人?”









元策一挑眉梢:“臣這府邸既然能收留郡主,自然也可收留旁人。”









“你還要收留誰……”姜稚衣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品著他這話的弦外之音,小聲嘀咕,“你這院子還能藏得下兩個姑娘不成……”









“是藏不下,所以還勞煩郡主一會兒收拾完自己,將廂房騰出來給臣的新客。”元策朝她頷首示意別過,衝身後的青松抬了抬下巴,“替我好好送送郡主,記得——走後門。”









不等姜稚衣反應過來,元策已轉身步入雪地。









姜稚衣站在原地,不可思議地望著他頭也不回的身影——









什麼呀!









*









天寒地凍的融雪天,大街上人跡寥寥,沈府朝外街開的正門整日下來都無甚進出。









直到日暮時分,一輛馬車披霜帶雪地駛入街口,最前頭,元策一路打馬開道,在府門前勒了韁繩。









候在門口的青松立馬上前,朝後邊駕車的穆新鴻打了聲招呼,接過元策手裡的馬鞭:“公子可順利接到了人?”









元策點了下頭,對青松身後的兩名健僕道:“上去抬人,小心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