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 作品

第204章 番外六

玉溪鎮, 涯石山。

山風鑽過山澗,嗚咽的拂過墓碑前的青松,陽光透過樹梢斑駁的落下。

顧秋花讓衛平彥擱了肩上挑的籮筐。

她環看了一眼周圍, 四月清明時才除的草,時值秋日, 這一處倒是沒什麼草木, 顧昭幾人拿著鐮刀鋤頭, 還是好好的整了整多餘的枯草, 聊表心意。

待忙完了, 顧秋花將籮筐中準備的貢品, 一一端出,在墓碑前擺好, 一邊斟酒,一邊絮叨道。

“也不回來看看, 咱們家平彥爭氣,現在是舉人老爺了, 今兒啊, 有人和我一起來看你了, 你瞧瞧, 保準你嚇一大跳。”

顧秋花拉過籠罩在一片樹影下的小狸,“來, 和你大哥說說話。”

小狸抬起頭, 目光瞧著這墓碑,黑黢黢的眼裡有淚水蓄起, 他尖利的牙咬住了下唇, 拼命的不讓淚水落下。

過了這麼多年了, 瞧這冰冷冷的墓碑, 它還是控制不住的心裡難受。

想要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挖一條小道,貼著那埋在土裡的棺槨,白日去捕食,夜裡修行,偶爾和大哥說說話,就當,就當它大哥還在,只是他累了,一時要休息罷了。

“傻孩子。”顧秋花蹲了下來,一把擁住小狸,寬慰道。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只是你大哥走得早了些,你還有我和平彥呢,別這樣,你大哥瞧到了也不好受。”

“我知道的大嫂。”小狸抬袖擦了擦淚,“大哥都不來看我,是不是怨我了?”

“他有什麼好怨你的?”顧秋花沒好氣,“他這是三生有幸能有你這個弟弟。”

“又給他討媳婦,又幫他帶孩子的,哪家小叔子這麼貼心?美得他!”

顧秋花掰著手指頭數,故意說得誇張,小狸被逗得一樂,頓時顧不上傷感了。

怕顧秋花誤會,他連忙解釋,道,“大嫂莫要怪大哥,大哥也一直以為我就是一隻小貓,我拐你那事……那事他不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顧秋花拍了拍小狸,安撫道,“咱們說了,不提這事了。”

那廂,顧昭掌心攏過香頭,瞬間,香火被點燃,上頭有猩紅的光點,她將這一紮的香遞出,每人分了三根。

顧秋花接過香,嫋嫋青煙騰空,透過青煙,她看向青松下的墓碑,半晌後嘆了一聲。

“你大哥哪裡是隻不來看你啊,他心狠著呢,這幾年也不曾回來看過我和平彥,年年燒東西下去,收的倒是乾脆。”

顧秋花吐槽了兩句,繼續道。

“也不知道託個夢迴來,我們要是知道,也不會讓你一人在外頭那麼久,我都聽昭兒和孟公子說了,小狸你是夜夜在孟公子的棺槨外頭敲門,嗐,說來都怪你大哥,都不知道捎個訊息!”

顧昭好笑的瞧了孟風眠一眼。

孟風眠:“得虧有小狸,不然我也尋不到路。”

“還多虧了這個。”說罷,孟風眠將掌心攤開,只見上頭一口小小的棺槨。

那是顧昭從石家買的雷擊木棺槨,變形符下,它變成小小模樣,如今,孟風眠更是將它煉化,裡頭和六面絹絲燈一樣,有著一片自成的天地。

顧昭一眼就瞧出了,她壓低了聲音,有些詫異道,“怎麼將它煉化了,一口棺做袖裡乾坤……多奇怪啊。”

孟風眠輕笑,手一翻,那口小棺沒入了虛無之境。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對於他而言,這不單單是一口棺槨,更是一場緣分的初始。

原先以為無緣開始的緣分,不想,那結束反倒是開始。

……

幾人上了香,只見地上擱了五牲十二果,靠近墓碑的方向有十個酒杯,兩邊是燭臺,點燃的燭火微微搖曳。

顧秋花從籮筐中拿出了化寶爐,點燃元寶,還不忘招呼衛平彥和小狸。

“給你阿爹添點酒,來,小狸,你幫大嫂一起化寶,咱們多燒點,讓你大哥在下頭吃穿不愁。”

小狸乖巧的幫顧秋花化寶,一邊往化寶爐裡丟元寶,一邊學著顧秋花,嘴裡不住的絮叨。

“大哥,不夠了再和我說,我現在可會折元寶了,金山銀山都能給你折,還有衣裳褲子,好幾套都是我疊的,合不合身?不合身了,晚上就託夢和我說。”

想到自己夜裡時常不睡覺,小狸又不放心了。

“大哥,你夜裡直接來尋我吧,我不怕的,我和你說啊,以前在祈北的長南山裡,那些小鬼老鬼,瞧到我都避著走的。”

小狸將自己的爪子亮了亮。

只見一瞬間,那白嫩的孩童小手就成了毛絨絨的貓爪,“錚”的一聲,尖銳的爪子亮起,上頭有金戈之炁閃過。

衛蒙才剛剛上來,瞧到的就是這一幕。

“娘,娘,你快瞧,這是——”

“這是不是我阿爹啊?”

才斟完酒,抬頭瞧到墓碑旁邊那道突然出現的身影,衛平彥吞了吞口水,瞪大了眼睛,磕磕絆絆,可算把話說出來了。

顧秋花和小狸一驚,急急的看了過去。

等在不遠處的顧昭和孟風眠也看了過去。

只見青松的樹下,墓碑旁,一個和顧秋花瞧過去差不多年歲的男子打著一把黑傘,他穿一身靛青色的窄袖衣裳,和衛平彥有五六分的相像,卻比衛平彥更為沉穩。

這人,分明是衛蒙。

衛蒙衝衛平彥笑了笑,“是爹,平彥都長這麼大了?”

顧秋花驚住了,“蒙,蒙哥?”

小狸瞪大了眼睛,“大哥!”

下一刻,穿狸花薄襖的小童朝衛蒙奔去,半空中化作一隻狸花小貓,只見它四肢交錯,不過一息之間,它便躥到了衛蒙的肩上。

一方寒暄訴情後,小貓喵嗚喵嗚的抱怨。

“大哥都不來瞧我。”

“你這兇巴巴的爪子亮起,大哥怎麼敢來看你啊。”衛蒙打趣,“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他視線轉了轉,目光落在衛平彥和顧秋花身上,眼裡有不捨和思念溢出。

半晌,他摸了摸小狸的背脊,小狸覺得有些涼,帶著森森的鬼炁,不過,它不在乎,親暱的拿腦袋頂了頂衛蒙的手。

是大哥,許多年未見的大哥。

衛蒙:“不是我不願意上來見你們,我入了鬼道往前走,朦朦朧朧中感知到一道聲音,祂和我說,小狸自有一段因果要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我這才沒有託夢,告訴你們小狸在尋我。”

“重要的事要做?”小狸意外,“我這幾年也沒做什麼事啊,就顧著敲孟大哥的棺槨了,想要問問大哥你的消息。”

“什麼樣的聲音?”顧昭幾人意外。

“我也不知道。”衛蒙搖頭,目光看向天畔,“不過,我感覺是天地相接的遠方傳來的,肅穆又威嚴,像天,像地,像君……讓我忍不住便聽了。”

孟風眠若有所思,“難怪,每每我在修羅道中不知往何處時,小狸敲棺槨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顧昭恍然,是天地之勢。

……

顧昭燃了三根香火,朝著東方拜了拜,敬謝天地,小聲的告罪道。

“以後啊,我再也不嘀嘀咕咕說你偏心眼了。”

“啪嘰。”青松樹上掉下了個松果,正好砸在顧昭的頭上,不輕不重,好像在說你知道就好。

吃了痛,顧昭也不以為意,她嘿嘿笑了聲,撿起掉在地上的那粒松果,剝開了外頭的硬殼,將果仁往嘴巴里一丟,嚼了嚼,誇道。

“不愧是天地老爺賞我的,香!”

遠遠的好像有一聲悶沉的輕笑聲傳來,幽遠綿長。

……

時光苒茬,日月輪轉,星河斗轉,人間已然過了數年。

街市上一如既往的熱鬧,小攤販叫賣的聲音絡繹不絕。

“爹,爹,我想吃糖葫蘆。”一個女娃娃的聲音響起,興奮的有些尖利。

“我想吃硬麵餑餑,上頭要撒上糖霜,要多多的。”

市集裡,頭上纏著布巾的小南小北,一人搖一邊龍君的手,嬌憨的道。

龍君笑呵呵的應下,“好好,都有都有。”

八郎解了荷包,從裡頭拿出銅板,買了兩串糖葫蘆,兩個硬麵餑餑。

小南小北一人一手一串糖葫蘆,一手握一個硬麵餑餑,撒歡的往前跑去。

龍君:“怎麼不給自己也買一個?”

八郎笑了笑,有些靦腆,“我都是大人了,不愛吃這些。”

龍君瞧了瞧八郎,笑了笑沒有說話。

兩人瞧著跑入人群的兩個小娃娃,它們雖然手抓著糖葫蘆和硬麵餑餑,興高采烈模樣,卻沒有咬一口。

龍君和八郎知道,這是因為兩人是石頭附靈,腹肚實實,根本吃不來東西,買這些東西,只是學著人間的小娃兒罷了。

……

夜裡時候,樟鈴溪中。

月色沁涼的灑在江面,似在上面投下了細碎的金子,模模糊糊,小船在水中央,水天中各一輪明月,美輪美奐。

河中大石頭上,八郎化作原型,有一下沒一下的刨著江面,撩起片片水花。

“龍君想送小南小北走了。”

小船上,顧昭原先躺著看星河,聽到這話,立馬坐直了身子,詫異道。

“這麼突然?為何?”

八郎有些低落,“也不突然,這些年,龍君一直帶著小南小北遊歷人間,想為它們尋一份機緣,前些日子,他和我嘆道,他就像是人間那初為父母的爹孃,對小南小北它們珍貴之重之,事事為它們二人著想,可是,有的時候,這份珍視,它也是道枷鎖。”

雛鷹只有展翅,才能真正的擁有一片天空。

顧昭靜靜的聽著八郎說話。

“小南小北它們想走了?”

八郎沉默了下,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它也不知如何說,最後道。

“前些日子,小南小北在市集上買了糖葫蘆和硬麵餑餑,雖然吃不了,兩人還是很歡喜,回去的時候,兩人的神情卻十分的低落。”

顧昭看了過去。

八郎繼續道,“前幾年沉船的事,你還記得吧,裡頭就有一對龍鳳胎姐弟。”

顧昭點頭。

約莫十年前,樟鈴溪上有大浪拍來,一艘寶船碰到了江裡的暗礁,最後船沉了。

得幸龍君經過,這才將人都救了上來。

八郎說的龍鳳胎姐弟,顧昭也認得。

當初,她隨潘知州進京,在城門處遇見的守城門的金吾衛林侍衛,她根據面相就瞧出來了,這林侍衛家裡添了丁,是雙喜,還是一兒一女。

顧昭還替潘知州送過禮呢。

那沉船上的龍鳳胎,正好是林侍衛家要回靖州城看望姥姥姥爺的龍鳳胎。

八郎嘆了口氣,“前兩日的市集上,小南小北就瞧到了林家公子和小姐。”

十年時光,當初和小南小北差不多大的小娃娃,如今出落得一個俊俏,一個嬌俏,一個身量頎長,一個苗條可愛,烏髮梳成髮髻,長髮飄飄,而小南小北還是小娃娃模樣。

甚至,它們的石身是光頭娃娃,每次出門只能帶上帽子或纏上布巾。

八郎:“回來後,兩人神情低落了許久,然後龍君便和我說了這事。”

顧昭沉吟片刻,“八郎,龍君送走小南小北的時候,你燃香告訴我一聲。”

八郎應下了。

……

這日,風和日麗,江面無波,金龍自河底蜿蜒而過,只見祂龍頭處坐一光頭娃娃,龍尾卷另一個光頭娃娃,捲起河底的砂石,暗流湧動,似一道金光遊弋而過。

祂帶著小南小北來到玉溪鎮的涯石山腳下。

此處懸崖陡峭,怪石嶙峋,江浪拍擊而來,在涯石上濺起千層水花。

懸崖底下有許多石雕的殘骸,那是涯石街的匠人將不滿意的作品丟下,有取石涯石山,歸石涯石山之意。

龍君彎了彎龍頭,鬆了鬆龍尾,將小南小北放了下來。

祂看過兩小隻,強忍淚意,“我就送你們到這裡了。”

“龍君,龍君……”小南小北一人抱龍君一邊的胳膊,嘴裡喊著龍君,又胡亂的喊著爹。

它們心裡不捨又難受,奈何石身卻沒有眼淚落下。

“走吧走吧。”龍君揮手。

“我會回來的,爹!”

“我也會回來尋你的,爹!”

小南小北爭先恐後。

雖然希望渺茫,龍君還是笑著應好。

祂會等它們。

龍君劃破了指頭,逼出兩顆心頭血,一人眉心點一顆,這樣,有緣再次重逢時,祂就能一眼認出來。

……

失去了附靈,小南小北的身子重新變成了兩尊石娃娃,光頭又憨態可掬,樟靈溪的水底,兩個石娃娃隨著水流輕輕晃動。

與此同時,原先風和日麗的天空下起了大雨,無風無雲,豔陽高照,涯石山這一片卻有雨水落下。

不遠處,八郎豆大的眼睛裡有淚水掉下。

“嗚嗚,顧道友,是龍君在哭,這雨是龍君在哭啊。”’

“怎麼辦,我也好難過……顧道友,顧昭?”

龜背上的顧昭閉著眼睛,已經沒空去理會八郎了,這一刻,她就像是化作了一陣風,又像是化作了一道光,亦或是江流中的一滴水。

“找到了!”

在樟靈溪裡,顧昭瞧到了兩道光在前頭,它們帶著龍君身上的炁息,最後,光一頭扎進了一條金背鯉魚的肚子裡。

顧昭的神魂記下了這鯉魚的炁息,這才神魂歸位。

這一歸位,顧昭又暴躁了,“八郎,你是不是要把我的肉身淹死了。”

八郎委屈,“顧道友,在下絕無此意,方才我太傷心了,這才不小心將你跌到了河裡……不過你放心,我馬上就把你撈起來了,絕對沒有喝太多的水!”

顧昭噗噗噗的吐出了一大堆水,八郎訕笑。

一人一龜吵吵鬧鬧,過了片刻才停歇。

不知多久,此處雨停了,天畔有一道七彩的霞光拱起,分外耀眼。

八郎更難過了:“嗚嗚,可憐的龍君,祂肯定是去別的地方哭去了,孤零零一個人……還有小南小北,我都想它們了。”

顧昭躺在龜背上,腳踢了踢八郎的大龜殼,“八郎,你和龍君是對的,放手才是小南小北的機緣。”

八郎止住了哭泣,“啊?”

顧昭翻了個身,一把扭過大鱉的腦袋,對上那豆大的眼睛,眼睛亮晶晶的。

“是鯉魚啊,小南小北投的胎是鯉魚啊。”

八郎傻乎乎,“鯉魚怎麼了?”

下一刻,它的眼睛瞪大,幾乎是和顧昭一道開口。

“鯉魚躍龍門!”

“哈哈!”兩人難得的有了默契,喊完這話,哈哈大笑起來。

顧昭交代:“先別和龍君說,未免有變數。”

八郎不住的點頭。

片刻後,它不解的又問道。

“那龍門在何處?”

顧昭沉吟片刻,“是你化形的那處海眼,有水族遺蛻的那處。”

八郎恍然,“竟是那一處嗎?”

顧昭:“莫怕,到時我暗中護著小南小北,它們投的是金背鯉魚,且和龍君修了多年功德,那處海眼元炁濃郁,一定能助它們脫去魚身,修成龍身。”

……

接下來一段時日,顧昭時常早出晚歸,回來時還帶著一身的水炁,孟風眠問起時,顧昭嘿嘿笑了一聲,道。

“我在水底養了個寶寶。”

孟風眠:……

“它要生了,你要去瞧瞧麼?”

孟風眠點頭。

……

樟鈴溪的水很清澈,帶著清冽的水炁,其中還蘊含著些許的元炁,水底有浮草生長,魚群一群群的遊過,黑暗的水底有著淡淡的光。

孟風眠瞧到金背鯉魚時,它正在水草下產下了卵。

接著,卵化成了小小的魚兒,盤旋在那一處的水草之上。

“這就是你養的寶寶啊。”孟風眠說話,水裡有咕嚕嚕的泡泡,顧昭瞧得有趣,用手撩撥了下。

孟風眠無奈,伸手抓住了顧昭的手。

顧昭笑盈盈,“噓,別吵著它們了。”

……

斗轉星移,轉眼又是數年。

兩隻金背鯉魚相偕並進,迎風擊浪,累了便尋一處石洞,一魚休息,一魚警戒。

前頭越來越難行,水流湍急,浪也越來越大,小南累得精疲力盡,身上也有了傷痕。

它垂頭喪氣,聲音裡有哭腔,“小北,我好累啊,是不是見不到阿爹了。”

說著,魚泡泡眼裡有淚落下。

小北鼓氣,“不會的,妹妹你再堅持堅持,快到了,咱們快到了。”

兩小隻金背鯉魚相互鼓著勁,在每一次要受不住時,都有一股水浪湧來,推著它們往前,每一次生死搏鬥時,它們都能逢凶化吉,化險為夷。

就這樣,它們來到了那處海眼。

無數的鯉魚迎著風浪朝這邊過來,它們結伴而行,排成長蛇陣,相互打頭陣,在它們的血脈中告訴它們,越過這一處的海眼,修為就會更進一步。

“到了,我們到了。”

小南小北瞧著那一道海眼,感受到下頭濃郁的元炁,兩魚激動不已,魚頭歡喜的相碰,魚尾擺擺。

兩小隻同時發力,尾鰭快速擺動,金身好似都化作了一道金光。

它們高高的躍起,跨過那處海眼,這時,海底旋渦的吸力湧來,兩小隻心中發沉。

不行嗎?

它們不行嗎?

這時,一道清風吹來。

兩小隻立馬抓住了這個機會,尾鰭一個發力,瞬間越過了這處海眼,濃郁的元炁衝它們湧來,憑藉著這元炁,還有功德金光,以及它們神魂處龍君留下的一滴心頭血,小南小北褪去魚身,化作了小小的龍身。

當真是清風憑藉力,送我上青天。

遠遠的,金龍似有所感,一道龍吟嘯來,伴隨著小南小北歡快的爹爹,爹爹,一大兩小的金龍游弋在半空中,像石頭娃娃時一樣,一龍坐龍頭,一龍坐龍尾。

龍君瞪大了龍眼:“小南小北!”

小南小北:“爹爹!是我是我!”

“我就說我會回來的!”

“還有我,還有我!”

龍君暢笑,“好好,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似有所感,龍君朝東方看去,只見江面上有一盞光團,似有一位姑娘提著一盞燈,衣袂翻飛,腳步輕鬆的踏江而去。

龍君怔了怔,半晌後喟嘆。

是顧道友啊。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