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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第 134 章(捉蟲)



顧昭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毛鬼神不解的看了過去。




“顧道友?”




顧昭的手扯了扯線, 半空中的風箏跟著動了動。




……顧道友正在專心放風箏,風大,聽不清呢。




奈何毛鬼神是個認真性子的精鬼怪,聽了顧昭說的要做中人調節這事, 它認真的想了想, 頗為上心模樣。




該要些什麼供奉,才能原諒那幾個兵丁的大不敬之罪, 消弭它連夜刷牆時的憤怒呢。




片刻後。




毛鬼神回了頭,正好瞧見小月將那牛乳杯子小心的擱下, 轉而端起小巧的白瓷碗。




只見那小胖手換了個小湯匙, 舀了一口那軟滑又奶香濃郁的糖蒸酥酪, 嚐了嚐。




陽光下, 她眼睛亮了亮, 轉而眯成月牙兒。




毛鬼神側頭看著顧昭, 認真道。




“不要什麼五牲十二果了, 麻煩,每日一碗糖蒸酥酪和一份的牛乳茶就成。”




“另外, 六是一個吉祥的數字,每個人就連送六日吧。”




它在心裡數了數,那一日它可是在旁邊瞧了,足足有八個兵丁做了那臭不要臉的事。




六八四十八, 夠一個月半了。




要不是謝家莊一行打亂了它的計劃,它早該找上門了。




毛鬼神眼睛幽幽, 陽光下, 偶爾有一道晦暗的幽藍閃過。




“那趙參將雖然沒有做那事, 不過, 他也不能免了,那可是他手下的兵丁。”




如此,就又能添六日。




顧昭:......




大哥就是用來背鍋的。




坊間此話,有理啊。




......




待又聽了幾句,顧昭心裡嘆息了一聲,面有糾結之色,她這是不想當中間人都不成了,誰讓她方才八戒吹牛,大嘴說大話了。




再有,毛鬼神那日已經在他們身上烙印子了,眼下那幾個兵丁還受著罪。




就是不知道是哪裡被烙了印子。




顧昭:……




她,她著實不好意思多問啊。




顧昭輕咳了一聲,“成,我知道了,回頭我去尋趙參將,將這事兒同他說一聲。”




毛鬼神滿足了,矜持道。




“我也是看在顧道友的面子上才同意化解干戈的。”




顧昭:......




別!




她算是瞧出來,這哪裡是瞧在她的面子上,分明是瞧著小月愛吃糖蒸酥酪的份上。




顧昭又玩了一會兒的紙鳶,待毛鬼神和孔嬋娟將她帶來的糖蒸酥酪和牛乳茶吃完,這才準備離開。




她掐了一道手訣,半空中出現一道水流,流水涓涓不停的流下。




下頭,碗碟和食籃擱在水流下清洗。




孔嬋娟也蹲了下來,小大人一樣的幫忙,時不時的遞個湯匙過去。




“小昭哥哥,給。”




顧昭:“多謝小月了。”




“這是小月該做的。”孔嬋娟羞赧的笑了笑,露出豁口的牙。




她揉了揉肚子,分外歡喜。




“吃的好飽飽呀,小毛你吃飽了嗎?”




見毛鬼神點頭,她歡喜的又笑了笑,繼續幫顧昭忙活自己和小毛吃的這幾個碗碟和湯匙。




末了,淨了淨手,拿小帕子擦乾上頭的水漬。




顧昭饒有興致的瞧著。




這小小的人兒認真的做事,就是連洗小胖手都帶著可愛。




......




臨分別時,顧昭招呼毛鬼神走到一邊,將沖虛道長被封到那糞勺的事說了說,最後道。




“他後頭還有一個陛下,我聽那謝丹蘊說了,前世,




慶德帝收養了民間許多孩童,擱在到道門和廟宇中修行。”




“其中定然不乏有一些天資出眾之人,說不得,沖虛道長這樣的方士,不止他一人。”




說到這,顧昭沉默了下。




方士修行,修的是仙,然而,在未成大道之時,方士還是人。




較尋常人而言,他們是更有本領的人。




是人,便有七情六慾,喜好憎惡。




就是這樣才更可怕。




當有本事的人,沒有了足以匹配那本事的良心和自我約束,於他人而言,不過是一場災難。




僅僅一個沖虛道長,便有了息明山的山火和謝家莊的覆滅,在她瞧不到的地方,也許也有人有過絕望的慟哭。




為了私慾,他們把旁人那等平淡的幸福絞得面目全非,再隨手一丟,棄如弊履。




因為,他們習慣了高高在上。




在高處久了,他們就忘記了怎麼低頭瞧這人世,也因此,他們瞧不到,正是那芸芸眾生,平凡無奇的一個個人,他們的日出日落,匯聚成了人間。




顧昭頓了頓,繼續道。




“我在上頭下了禁制和尋蹤符,倘若真的有人尋來了,糞勺被帶走便被帶走,尊神不必與來人衝突。”




“正好,咱們還能探一探老巢。”




顧昭說到這,手緊了緊,眼裡倒是有著期待。




雖然說這般可能性很小,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對方當真掘地三尺的翻找,當真被人尋到了,她還能順著尋蹤符摸到老巢,也不失為一件幸事。




如今,顧昭和毛鬼神說這番話,也是預防要是當真有這一遭事,讓它不要輕舉妄動,別到時打草驚蛇了。




毛鬼神輕嗤,“就那一個玩意兒,顧道友便是不說,我也不會為了留下它而拼命。”




“再說了,沖虛道長現在這般埋汰,又沒了用處,我要是他老大,我才不會多給它一個眼神呢。”




“太丟份了。”




這等小弟,要了還有啥用?




不過是添堵罷了。




當它老大都嫌丟臉。




顧昭:......




“尊神此言有理。”




……




辭別了毛鬼神,顧昭拎著食盒去了驚春路的牛記糕點坊,打算將食盒還給牛掌櫃。




那兒,趙參將還在店裡和牛犇犇閒說話。




只見時不時的傳來他甕甕的暢笑聲,要是膽子小一些,那心肝都得顫上一顫。




顧昭將食盒朝牛犇犇手中遞去,“多謝掌櫃的,杯碗湯匙已經洗淨了。”




牛犇犇對顧昭笑了笑,黑黢黢的眼眸水潤潤又溫和。




“小郎客氣了。”




顧昭多瞧了兩眼,忍不住問道。




“你們族裡,每個人的眼眸都是這樣嗎?”




牛犇犇愣了愣,隨即點頭。




顧昭欣羨不已,“真好。”




為什麼牛的眼眸生得這麼好呢?又大又水潤,黑黢黢的就像會說話一樣,更別說那睫羽了,撲閃撲閃的,小扇子都沒有這般濃密。




牛犇犇垂眸,睫羽在面上投下一片陰影。




“我這還不算眼睛大的了,我有一位族姐,她的眼眸才大。”




“而且,她好厲害的,嘴皮子利索極了,每次上門說吉祥話,都能說到點子上,哄得主人家老高興了。”




“別人只要到一勺的五穀,她可以要到兩勺,所以,我聽阿爹說,她早早的就修成了春官。”




牛犇犇說到後頭,語氣裡有著敬佩,沒有欣羨。




他就做不到那樣。




每次春牛上門送春,他阿爹都要數落他好一會兒,說他那模樣哪裡是去送吉祥,分明就像




要跟人幹仗一樣,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