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徐欖X沈初蔓(三)
什麼照片?
想最合兩人的想法不能更明顯,小跟班見沈初蔓皺眉,立刻神秘兮兮地湊上前: "前幾天我們老大差點死在爆炸場裡,人清醒後的第一句,就是問錢包裡的照片還在不在呢。”
“是麼。”
沈初蔓無動於衷,只微微一笑:“那你下次再見到照片,麻煩替我燒掉。”
小跟班大概想不到她如此無情,人傻呆幾秒,後知後覺地發現沈初蔓眼神是越過他向後,表情一僵轉頭,果不其然見到死氣沉沉的段以珩,人隱沒在陽光不及的暗處,沉默不語宛如一潭死水。
沈初蔓無暇去管兩位眼神交流,帶著小朱回到車上,低頭系安全帶時,感受到助理的打探目光,無奈嘆氣。
“是前男友,分手十年了,”她抬頭對上助理目光,“還有別的問題沒?”
畢竟才被段以珩幫過,小朱對他印象很不錯,明眼看出男方有意就忍不住為他說話:"他看上去人挺好的。”
“嗯,但我們分手了,”沈初蔓打轉方向盤,語調平靜,”以及,我沒有吃回頭草的習慣。”
無論事業或感情,人活著就必須往前走,不是所有人都有黎冬和祁夏璟的深情與堅持。
對她沈初蔓來說,喜歡就一定會明確表達、盡全力得到,而她一旦下決心放手,就沒有所謂回頭一說。
在她這裡,破鏡永不重圓。
購房川傾利值得慶幸,沈初蔓第二日醒得早,無所事事就帶著豐盛的早餐去找黎冬。
辦公室裡兩人聊起一週後的校慶,沈初蔓不想自己去便攜嬌,央求著黎冬陪同。
“來吧來吧,人家獨自一個人好寂寞哦。”
“好好好,沒手術就來——”
“黎醫生。”
熟悉的清冷男聲想起,又是昨天才見過的段以珩站在門口,開門見山地表明來意。
說的大概是刑偵隊有公務,他想要儘早出院。
黎冬並非他主治當然不能讓人離開,沈初蔓不願加入討論,全程默默低頭吃飯。
只是段以珩顯然沒打算就此放過她,淡淡謝過黎冬後轉向她,沙啞聲線淡淡道:"要聊聊嗎。"
為數不多的耐心消磨殆盡,沈初蔓當著黎冬的面不好發作,深吸口氣笑著說好,和男人前後腳離開辦公室。
“說吧,你想聊什麼。”
鮮少有人經過的靠牆拐角,沈初蔓雙手抱胸作出防備的警惕狀態,開口就表明態度: "希望是我自作多情,但如果你想要談複合的事情,我只有一個答覆。”
“段以珩,我們沒有機會了。”
畢竟是年少時真情實感喜歡過整整三年的人,十年後再見也難以保持完全平靜;沈初蔓抬眸撞進男人深邃漆黑的眼瞳,想起他們分手前永無止盡的爭吵、以及那天晚上的責備,還是會心頭泛起酸楚。
並未如她預想中提起符合,段以珩滯重目光黑沉沉壓下來,啞聲道;“那件事後,表姐放棄高考選擇復讀,大學四年一直都在做心理疏導,三年前已經能重新和男性正常交流。”
聽男人平靜低音撕開過往傷疤,沈初蔓又一次深呼吸,下意識地試圖為自己辯護:"所以,你想說什麼呢段以珩。”
她表情冷靜,聲線卻難以抑制的輕顫著: "出意外不是我本意,那天你要我道歉我也說了,你現在還揪著這件事————"
“……對不起。”
“蔓蔓,對不起,”男人語氣艱澀乾啞說著遲來的道歉,“是我當時沒有問過你,你那晚當時是不是也害怕。”
沈初蔓咬緊牙關,看著眼前誠心懺悔的段以珩,眼底不受控泛起淚意。
她再堅強,十年前也不過是不滿十八的未成年學生,面對五六個社會流氓,有且只有束手無策和被欺辱的份。
直到現在,沈初蔓也清楚記得,那晚她趕過去時,那些流氓正用骯髒的手觸碰滿臉爬滿恐懼的女孩,七嘴八舌地笑談起汙言穢語。
那些齷齪下流的話,那些骯髒的手、半露半遮的器官、女孩悲憤欲死的抗拒和恐懼,沈初蔓想她這輩子都難以忘記。
那晚她大概用盡畢生膽量和勇氣,用路邊撿起的防身磚頭,惡很狠朝流氓砸去,在罵罵咧咧聲中抓起女生的手轉身就跑,再寡不敵眾地被捉住拖回來。
時至今日她仍不敢想,如果不是徐欖來得及時、如果不是他瘋了一般將帶頭的人打到鼻骨骨裂而昏厥,後果會是怎樣。
而當時作為她的男朋友,聽聞表姐出事姍姍來遲後,再見到她的第一句,就是那句"現在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嗎”。
沈初蔓當然清楚錯在於她。
段以珩曾經無數次和她吵架、警告她不要半夜逃出校外,她也無數次嫌麻煩地拒絕對方的堅持接送。
但在出事的那一刻,沈初蔓仍舊希望對方能察覺她的恐懼與無助,也曾渴望能得到哪怕一聲問候,哪怕僅僅只是無聲的擁抱也好。
十年前的段以珩給不了這些,所以她提出分手。
十年後的段以珩要為此道歉,她不認為這有任何必要、也並不打算接受。
噩夢般的回憶不斷在腦海閃現,沈初蔓咬著牙不肯服輸,眼淚仍不受控地滑落:"你要是真覺得抱歉,不如和我老死不相往來————”
“沈初蔓。”
見她視線躲避,段以珩不許她逃地步步緊逼,喉中突出的每個字皆是宛如泣血:"那天爆炸後我一度失去意識,眼前全是你身影,以至於在醫院遇到你,我第一反應甚至是大腦出現幻覺。”
滑落眼淚撕扯在場兩人心臟,段以珩忍不住抬手,想替沈初蔓拂去眼角淚意,嘶啞道:
“當初先招惹的人是你,現在又不想要就隨意丟棄嗎。”
在段以珩指尖堪堪要觸碰到她面頰時,沈初蔓應激般猛地揮手拍開,甚至因為動作太急而揮扇到男人臉上。
她討厭在外人面前表露軟弱,也決計不當作繭自縛的人,為此不惜做惡人:"是,我不要你了。”
“段以珩,你別太可笑了行嗎,”淚眼婆娑中,沈初蔓抬眼看向段以珩,一字一句道,
“十年都過去了,我們早就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任何重來的機會。”
絕情冷漠的話輕易將人刺得幹瘡百孔,果然段以珩如願地不再開口,在沈初蔓長久地拒絕交流中,終於沉默著轉身離開。
沈初蔓靠著牆,久久難以平復情緒,艱難將過往重現的糟糕記憶從腦海排除,再一次警告自己不許再哭計再突。
妝不能花,更不能在外面丟人——
“……怎麼又在哭。”
無奈低嘆和眼前籠罩的黑影同時落下,沈初蔓在抬眼看清來人是徐欖時,清楚感受到熟悉的慶幸和心安,勉強壓下的委屈和眼淚又復湧而上。
大概只有徐欖,她才不怕被撞見狼狽與軟弱。
也只能是徐欖,她才能感受到永遠被包容、被保護,才能不必時時刻刻強撐堅強。
無緣由的淚水決堤,沈初蔓終於能放心地大顆掉眼淚時,還抽空發洩壞脾氣,吸吸鼻子嗡聲道:“你來幹什麼,看我笑話的?”
“是,你妝都花了。”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帶著不算好聞的消毒水味,聲線溫柔平和,只是寥寥幾字,都在安撫著沈初蔓激動不安的情緒。
徐欖微側著身體,擋住埋頭不想被人發現的沈初蔓,從口袋中拿出手帕,半蹲下身和她平視。
“這是我一週內第二次見你哭了,”男人語調一如即往的溫和,用柔軟絲帕拭去她臉上未乾淚痕,再開口時有幾分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