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年 作品

第73章 生事




顏如許送她出來時, 便就這麼跟劉姝說了。









劉姝很高興,她知道顏如許不會說虛偽的恭維話,說:“我調過去之後, 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回顧、思考、反省。在那邊我從無到有的建立一個通訊站,經歷了很多事情,思考得多了, 經歷得多了, 站得高看得遠了, 我也就看開了。”









顏如許沒想到自己一個隱晦的建議竟然成就了一個事業女性。不過她知道,實際情況沒有像劉姝說的這麼簡單輕鬆,一個三十多歲人的固有思維,哪兒是那麼容易打破的, 起碼在收到劉姝的那封信時,她還沒有從字裡行間之中讀到她的轉變。









不過, 不管她經歷過什麼, 就像是蝴蝶,雖然蛻變的過程是痛苦的, 但結果是美麗的,那就是值得的。









劉姝接著說:“你也一樣了,以前你總給我一種遊離於世界之外的感覺, 就好像套著一層隔膜,跟誰都不親近,保持著距離, 眼睛裡頭除了你兒子之外就看不到別人。可是現在的, 你身上的隔膜破了,融入到這個世界上來,身上有了煙火氣, 像個真人了,看到這樣的你,我非常高興。聽說你結婚了,我就不隨禮了,就送給你一句遲來的祝福,恭喜你,祝你永遠幸福!”









顏如許:“我會的,也祝你幸福。”幸福的定義不止於家庭、婚姻,還有其他。









劉姝:“我會的,出了這樣的事兒,我不可能再和譚新明將就著過下去了。不知道為什麼,以前我和他談起離婚,總是想得特別多,覺得捨不得,可是現在想一想,就有種脫離樊籠的感覺。我想,我以後大概都不會結婚了,我要把兒子的撫養權要過來,跟你似的,一個人也把兒子養得好好的。”









顏如許點頭,相信現在的劉姝一定能把以後的日子過好。以前,她面對一團亂的生活只能選擇逃避,現在,她有勇氣了,會坦然面對以後人生中的風雨。









兩人走到日報社的大門口,劉姝說:“留步吧,今天過來一趟,我收穫很多,謝謝你們!”









她今天本來只想跟記者同事見面,沒想回208辦公室的,可是從主樓出來,卻不自覺地走到了小白樓,又不自覺的上樓,走到了208辦公室,聽到裡面談論的正是自己,且一邊倒地支持自己,為自己鳴不平。









她並沒有表現出來的強悍和淡定,對於丈夫的背叛她早就知道,對於那個第三者宋麗的無恥她也見識過了,可她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有那麼多支持宋麗的人,認同所謂“真愛至上”的觀念,搖旗吶喊,令劉姝都有些恍惚,難道錯的真是自己?所謂的愛情凌駕於受法律保護的婚姻關係之上?









幸好,208辦公室的幾個人給了她莫大的鼓勵,他們在不知道主角是她的情況下,堅定的站到了她這邊,讓她知道,這世界上的道德、廉恥還都在,只是被一小部分人丟棄了,他們只是少數。









劉姝的事情,208辦公室的幾個人都在持續關注著。









《大眾日報》的記者採訪了劉姝後,還去採訪了宋麗,他們也想採訪譚新明,可惜譚新明還保留著一絲的道德感和羞恥心,沒有接受採訪,卻不防被宋麗給全權代表了。









之後不久,這件事情就登上了《大眾日報》社會版,沒有添油加醋,如實地報道了整件事情。等著輿情發酵兩天,等街頭巷尾開始議論這件事情後,記者又在大眾日報社會版發表關於這件事情的評論文章。









言辭犀利、直至事件核心,強烈譴責和批評了這種毫無道德觀念,打著愛情旗號破壞神聖婚姻的行為。









官媒出馬,給這件事情定了調子。其他的媒體也紛紛針對這件事情發表評論,又因為這件事情,延伸出社會上的一系列的亂象,一時間,興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批判運動,一定程度上滌盪了社會上的不良風氣。









宋麗被學校開除,一家人連夜搬走不知所蹤。









其實,日報在寫這篇報道的時候並沒有提及真實姓名,只是宋麗和她家人都太高調,整個家屬院對她和譚姓副教授的事情無人不知,又傳遍親朋好友。上了報紙後,大家很容易就打聽到了正主是誰。他們家門口經常有人過來圍觀,跟看西洋景似的,上街也總有人跟著,指指點點。









搞得他們一家人沒有辦法再正常生活,只能離開。









至於譚新明,被降職處理,從副教授調到了後勤崗位。學校分給教師的兩間房子不讓再住了,譚新明搬去宿舍,只剩下譚母一人無處可去,只好返回了鄉下。









孫子被前兒媳婦帶走了,閨女譚新紅被富商帶去香港拍電影,一去就杳無音信,譚母離開那天,滿目淒涼。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送走劉姝後的顏如許收拾收拾東西,便等來了康從新。









顏如許湊到他跟前聞了聞,身上沒有酒味,只是衣服上沾染了很濃煙味,這一下午都沒散去,就說當時得抽了多少煙。









“放心吧,我堅決不喝酒,他們想硬灌也打不過我。”









顏如許對現在的酒桌文化反感得很,不知道多少人被喝出胃病肝病,喝出了各種毛病,偏偏現在就是流行在酒桌上解決問題,不要是不喝酒,別人就會說:是不是瞧不起我,是不是不給我面子,你今兒要是不喝酒,咱這事就辦不成……等等來綁架你。









康從新現在的地位,是用他無數次的出生入死,用他的生命換來的,他要的是平靜幸福的未來,而不是酒桌上一杯一杯的酒,和沒完沒了無謂的應酬。









所以一開始,康從新當上這個副總之後,能不參加的宴席就不參加,實在推不過也極少喝酒,漸漸的,他的名聲在外,別人覺得他各色,也就不到他這裡碰釘子了。而和顏如許結婚之後,顏如許對這方面管束得更嚴,康從新在外面更是幾乎一口酒不喝了。









饒是如此,每次他在外面吃飯,回來後顏如許都要檢查,不是不相信他,就是時刻的讓他心裡緊著這根弦,不說喝酒可能引發的疾病,就說酒後駕車的危害性,那就是可大可小的。









“一手煙的危害比抽菸還大,有什麼辦法讓他們不抽菸啊?”









康從新笑:“我能控制自己不喝酒,可沒辦法不讓人家抽菸。”現在又沒禁菸,工作時可抽、開會時可抽,吃飯時更可抽,避免不了。









兩人去接了康康,又在路上買了些點心、零食。到軍區大院的時候,西邊山頭上還掛著落日的餘暉,射出最後幾縷刺目的光芒,









院子裡頭,康強軍種的菜都長了起來,一塊塊整齊的菜畦,綠油油一片,冷不丁的還以為來到了鄉下人家的菜園子。幾隻白色小蝴蝶在金黃色的光芒下飛舞著,頗有一番祥和寧靜的氣氛。









家裡頭只有肖紅櫻和兩個孩子在。肖紅櫻在看著兩個孩子做作業,兩個孩子一聽說康康來了,立刻丟下筆就往出跑,三個孩子歡快的抱在一起轉了好幾個圈兒,然後康康就獻寶般的給哥哥姐姐展示帶過來的好吃的,姐弟三個歡呼著跑到一邊去吃東西。









肖紅櫻有些驚訝,笑著問:“你們怎麼忽然來了,也沒打電話說一聲?”









顏如許:“我們昨天給家裡打電話,說奶奶有些不舒服,就回來看看。孩子爺爺奶奶呢,一哥今天回來沒?”









肖紅櫻:“你說媽昨天不舒服了?對,是有點不舒服,不過沒啥事,不嚴重。爺爺奶奶他們兩個出去了,說有點事,你一哥,你一哥他沒回來。”









康從新:“他們去哪兒了?”









肖紅櫻:“媽說出去散散步,爸也跟著一塊去了。”









還沒吃飯就去散步?









康從新追問:“那一哥呢?他去哪兒了?”









肖紅櫻眼神閃爍。她不提防康從新和顏如許會突然回來,藉口也沒編好,一時間有些發慌。









康從新:“一嫂,說吧。家裡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肖紅櫻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爸媽還有你一哥都說不讓告訴你們,不讓給你們添堵……是大哥的事兒。說是在部隊上挪用公款,給查出來了……咱爸說不叫管,你一哥請假去了濟城。”









濟城就是康家老大康天樞所屬中原軍區軍部駐紮地。









康從新沉默了一會兒,問:“什麼時候知道的?”









肖紅櫻:“大前天晚上,那邊的首長給爸打了電話,說是發現了大哥挪用公款的事情……暫時給扣押起來了。”









挪用公款可大可小,只要數額不算巨大,及時補上的話,還是可以免受刑事處罰的,但可以確定的是,部隊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大概率是要降級轉業的。









也就是說,大哥的事情還沒有最終處理結果。那邊在等康強軍的意見。









康從新又問:“一哥往回打電話了嗎?”









肖紅櫻點頭:“大哥說想讓家裡救救他……”









康玉衡說,大哥康天樞見到他就開始抱怨,抱怨父母偏心,抱怨他軍銜升不上去,賺錢少,花錢的地方多,然後讓他去求父親救救他,說自己是錢實在不湊手了,才起了挪用的心思,本來一直都好好的,可誰知道,被人發現,給舉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