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年 作品

第70章 二更










這會兒,原第一機械廠家屬院其中一棟居民樓的兩居室中,有人正在飯桌上談論他。









“……誰知道見義勇為的事兒是真是假,沒準就是他自導自演的呢!”馬巾幗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裡,使勁兒地嚼著。自從手裡頭沒了權利之後,她老了許多,精氣神也沒以前那麼高漲了,人卻胖了許多,下巴都耷拉下來。









“這話你也就關上門來在自己家裡說說過過嘴癮,可別說出亂傳什麼閒話,被救的那個是華陽大學的教授,聽說還是個著名的畫家,這麼有名氣的人犯不著跟他一塊搭臺子唱戲,再說還有公安和記者跟著呢,我看這事兒造不了假,恐怕是真的。”馬巾幗的丈夫,原第一機械廠副廠長隋明理說。









馬巾幗想反駁丈夫,琢磨半天,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只好癟癟嘴不說話。眼睛瞥見斜對面低頭扒飯的兒媳婦楊春草,氣不打一處來。真是看到她就心煩,全身上下哪哪都沒有讓人看順眼的地方,她恨恨地用筷子敲著盤子邊,“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這一天天的除了吃你還能幹點啥!連男人都拴不住,要你有什麼用,你自己說說,你男人都幾天沒著家了?”









楊春草低著頭沒言語,不受影響地繼續扒飯。









隋明理說:“正吃飯呢,怎麼忽然就罵起人來了,敗胃口,要教育人也得先吃完飯再說。”









馬巾幗火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個窩囊廢,讓你去找那個康從新你都不敢,倒是有本事說我!”









隋明理也火了,再怎麼說他也曾經是一個大廠的副廠長,職位雖然沒了,脾氣還是在的,他也將筷子一摔,吼道:“我是沒去找嗎,人家根本就不見我!你說我沒本事,有本事你倒是去啊,你那麼能耐,怎麼見了人家就慫呢!”









這麼一說兩人竟然同時洩氣,剛剛的劍拔弩張忽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了不忿。









過了一會兒,隋明理才說:“那傢伙也不知道是哪個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一身的煞氣,嚇死個人,那天我盯著他的車,準備攔下,跟他好好談談,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就渾身生寒,腳步不聽使喚就挪開了。以後我可是再也不敢單獨見他了。”









馬巾幗對丈夫說都話感同身受,面對這個人時,自己慣用的那一套通通都不管用了。俗話說,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馬巾幗覺得自己就是個橫的,也能耍得起楞,康從新就是那個“不要命”的。自己的招數在康從新面前就都成了紙老虎。









楊春草趁著兩人說得熱鬧,沒有顧上她,趕緊扒拉著吃飯,還趁機夾了好幾片肉藏在碗底。在這個家生活了幾個月,她已經掌握了過得好的法則。









她是個農村姑娘,沒有學歷,沒文化,之前在棉紡廠領導家當保姆,伺候癱瘓的好母親好多年,一直到老太太去世。廠領導很感謝她這些年的用心,讓老太太最後幾年雖然癱瘓了也沒受什麼罪,想著老太太去世後,她可能就得回農村了,心裡頭不落忍,就花了些力氣把楊春燕安排去了棉紡廠,當了個一線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