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執酒共白首9
要是道路通了,大把的商人前來,把荔枝幹運往天南地北,讓天下人都能夠吃上荔枝幹,還愁賣呢?
“是這個理。”陳婷婷點頭,“許大人當面說過,想致富,先修路,我最近正在想這個問題呢。”
她來嶺南六年,也不是完全沒有建樹的。
她組織人種果樹,挑出最大最甜的果樹出來做成果乾,聯繫商人運送賣出去。
準備先富裕一批人,把道路修起來,再繼續帶動下一批。
“這很好啊。”聽了她的計劃,長樂點頭給予認同。
“就是嶺南太窮了,又山高水長的,別人花一倍能修好的路,我們得花三到四倍。”
這錢也要掙三到四倍,委實困難。
陳千帆把輿圖拿出來,仔細翻看。
“不走路陸,走水路呢?”
大家向他看過去:“走水路。”
“嗯。”陳千帆指著輿圖道,“路陸得翻山越嶺,路程慢好幾倍。”
“但若是走水路。”他的手在輿圖上劃線道,“你們看,只要把這幾個州府的道路修通,就可以乘船入海,從海上進入渤海,再從渤海進入盛北。”
“當年我大伯河道,是把河運打通了海的。”陳千帆記得這事呢,“你們看,這不就串起來了。”
大家順著他手的方向一看,驚道:“還真是!”
“如此一來,只需要修通這幾個州府的路就行了。”陳婷婷高興道,“這段路程的錢,我們百越府還是給得起的。”
有了解決方案,陳婷婷立刻去找其他州府的知府商議事情去了。
本以為是件皆大歡喜的事,但是沒有想到其他州府的知府全都拒絕了。
“你們州府是有錢了,可我們州府還窮著呢,哪兒來的錢?”
不是其他州府不知道好處,而是這修路就要涉及到錢財問題。
陳婷婷這幾年賣果乾賺了不少錢,他們可沒掙到什麼錢,拿什麼修路?
除非陳婷婷願意把他們境內的路錢給一塊包了。
這陳婷婷當然是包不了的,賣果乾也掙不了這麼多錢啊。
這皮球因為錢踢來踢去的,原本完萬全的法子也變成了不行。
“唔……”糯糯敲腦袋,“當官真難。”
他一想到,以後面對這麼芝麻大小的事,就跑來跑去,最後還是不成,對當官更牴觸了。
“哥哥不愁不愁。”垚垚看了看輿圖上的路程,“要不算一下這段路的花銷,我全包了。”
垚垚也煩了,這路不盡快修起來的話,百姓們的果子們都爛地裡了。
看到那些又大又甜,能夠在外頭賣老貴的果子,居然就那樣爛到地裡,根本沒人要時,他的心好痛啊。
他記得他爹爹跟他說過,他們在昌南的時候,吃果子,那得是極其人家才能夠吃得上。
他能夠吃上果子還是他考上秀才,阿爹的仿銀炭徹底賣出去之後,才吃上的。
一想到有了路,這些果子能夠運到天南地北,天底下大部分的人都能夠吃上新鮮果子了,他覺得這筆錢花得不虧。
“不行。”垚垚的話一出口,其他人都反駁了他。
“不能讓這些州府不勞而獲。”其他人道,“今日,他們平白無故地就能獲取到一條道路的錢,明日,他們就想平白無故地獲取其他東西。”
“那怎麼辦?”垚垚為難了,不讓他出錢,這路就修不起來。
孟清歡皺了皺眉:“其實他們說沒錢,是不是,他們還沒有找到來錢的路子?”
長樂看著輿圖道:“不無這個可能。”
“幾個州府捱得這般近,產物也差不多,百越府這邊把果乾都包了,其他府就沒有東西賣了。”
陳千帆的扇子在掌心不停地敲著:“嗯,只要我們給他們各自的州府找出各自州府的特產,再讓垚垚放貸給他們,這條路就修起來。”
糯糯點頭:“是這個理。”
“那還等什麼?”陳雪花道,“走走走,我們去這些州府轉轉。”
要想知道這些州府的產物,不能光聽他們嘴裡說什麼,得自己去看就行。
就像嶺東。
從前的嶺東,大家都覺得又窮有毒,實際上呢?
他們有黑水,能種藥材,還能燒玻璃,是名副其實的富饒之地。
一群孩子跑其他州府去了,在果園裡摘果子,跟著工人們,曬果乾的太上皇和太后兩個人,邊吃邊搖頭:“年輕人就是有活力啊。”
說幹就幹。
那像他們老胳膊老腿的,想動彈都動彈不了,尤其是是看到那顛簸的路,更是不想動彈了。
從百越到入海口,一共有三個州府。
一群孩子率先去的靠近百越的一個州府,蛟河府,聽說,以前條蛟龍臥在這兒由此得名。
蛟河府跟百越沒什麼區別,都是果類。
他們來的季節正好,正是夏季出果類的時候。
垚垚帶著兩個妹妹蹲在路邊,吃水果吃得滿嘴汁,嘴巴也鼓鼓的。
邊吃邊跟他哥說:“這個黃皮和菠蘿好好吃哦,酸酸甜甜的,尤其是是菠蘿,不加鹽澀得難以下嚥,放在鹽水裡泡一泡就變甜了。”
“又神奇又好吃!”邊吃邊說,“要是能運到京城,給爹爹他們吃就好了。”
他說的話,連攤主都笑了:“小哥兒,從我們這兒去到京城得走三四個月的路程,就算是剛青的菠蘿摘下來,運到京城也爛了。”
“可不是。”垚垚皺眉,就是果類太容易壞了,要是能像穀子一樣,放它個十年八年的,說不得就不愁賣了。
“除了果類,你們這兒就沒有旁的吃食了嗎?”倒是糯糯問了一句。
“怎麼沒有。”攤主道,“我們這兒除了果樹多,做粉的也多。”
“什麼河粉、米粉、南瓜皮粉、雜糧粉一大堆粉。”
“吸溜——”裴泫珠聽得舔了舔手指上剛剛吃水果的汁水,對垚垚說,“垚垚哥哥,我們去吃粉吧。”
吃了一堆酸酸甜甜的水果,正是需要吃點其他東西來調和一下胃的時候。
“好!”垚垚聽得也最饞,他只吃過面,他爹各式各樣的面。
還沒有吃過粉呢,不知道這粉和麵的區別在哪兒。
一群人逛完蛟河府賣水果的街道,又殺到賣粉的街道上。
連續吃了好多天的粉。
“不行了,不行了。”一個個頓頓吃到撐,“這兒的粉太多太好吃了,我得緩緩。”
“想吃飯了哥。”垚垚眼巴巴地看著糯糯。
糯糯無奈,找客棧的店家借了廚房,熬了一大鍋粥給他們吃。
雖然糯糯的手藝不太好,但連續吃了好幾天粉,早上吃,中午吃,晚上吃的,能喝到一口粥,感覺稀奇得不行。
“唔……”邊喝粥,盛聞燦邊道,“我們常年住在京城的人都吃得慣這粉,京城裡的人肯定也是習慣的。”
“這粉能做成乾粉,不愁賣!”
“對!”垚垚也想到了,“北方人能吃,南方人也能吃,這生意做得!”
糯糯道:“還可以跟我阿爹他們開的技術學校聯合起來,教他們做粉類吃食,又多了一門手藝。”
長樂一錘定音道:“那還等什麼,我們就把這個粉定位蛟河府的特產吧。”
“等等。”孟清歡邊喝粥邊作畫,“我畫一副蛟河府的山水畫,陽陽哥哥你幫我題首詩,我們一個榜眼一個桃花,再讓我爹他們的報紙一登,唔,這粉想不出名都難了。”
長樂一聽,笑道:“那我來題題吧。”
三人和力創作了一副:《盛景一年蛟河府吃粉》的詩,蓋上各自印戳,寄回了京城。
正是因為這首詩,此後千年,蛟河府都擺脫不了做粉的命運了。
史上第一個能讓女皇、左臣、右相吃了都說好的粉啊。
這不永久地做下去,讓他們不停地打卡,合理嗎?
蛟河府的事情解決了,他們又去往下一個府黃臺府。
這個府跟前兩個府更加沒有區別了。
一樣的果類,一樣的粉,幾人待了幾天,什麼新鮮事物都沒有發現。
“這不行啊。”糯糯用手扇著脖頸,他的相貌遺傳到他爹,他的身體卻是遺傳到他阿爹,怕熱,來到這嶺南,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他也熱得恨不得跟小狗一樣吐舌頭,“再找不到,我快要熱死了。”
“給哥哥扇扇。”垚垚感覺還好,一路拿著扇子給他扇風,邊扇邊說,“要是爹爹在就好了,爹爹身上冰冰涼涼的,好舒服的。”
以前夏天,許懷謙都是把他們抱在懷裡睡的。
他和哥哥緊緊窩在爹爹懷裡,一整個夏天的夜晚都是涼爽的!
可惜七歲之後,許懷謙就不抱他們了。
“冰——”垚垚不說冰還好,一說冰,糯糯道,“走走走,我們找地方做冰去。”
這地方太熱了,他實在受不了。
做冰很簡單的,比調照相機藥水還要簡單,有硝石就行了。
恰巧盛聞燦身上就帶著有硝石,糯糯去要了一些,手到擒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做出了一盆乾乾淨淨的冰來。
有這盆冰在屋裡,瞬間整個房子都涼快了下來。
“吃刨冰嗎?”垚垚蹦蹦跳跳地跑出去買了一堆水果回來。
拿著小刀削皮要弄點果肉出來給大傢伙做刨冰。
這個許懷謙在京城也會做給他們吃,大家都會。
就是垚垚那拿刀的架勢,看得一眾男孩眼皮子直跳。
糯糯直接過去把他的刀子收了:“削皮這些活兒就由我們來幹吧,你去幫我弄刨冰。”
先前在京城的時候也是,體力活和一些危險的雜活兒就有男孩子幹,女孩子和小哥兒就幹一些細碎的雜活。
比如拿勺子把男孩子削好的水果和打好的刨冰混合在一起,弄成美味又好吃的刨冰。
“哦好。”垚垚也沒有拒絕,跟幾個姐姐妹妹拿碗給他哥調他哥最喜歡的水果刨冰。
弄好後,一群人坐在下,吃著刨冰,難得享受著清涼時刻。
“呼——活過來了。”糯糯吃著刨冰,享受著身上的清涼,終於不那麼悶熱得慌了。
“這裡的熱是悶熱。”陳千帆咬著勺子道,“沒有風,就一直熱著,不是這裡的人,很難適應這個氣候,怪不得,沒有願意來這兒當官。”
“不僅熱。”盛景燦也點評道,“還容易生病,我剛看了不少得熱症的。”
“那他們要是天天有冰吃就好了。”陳雪花抿著甜甜的刨冰道。
她原本想說,有電就好了,有電她就可以給她們弄電風扇。
她爹會做,她家就有一個,掛在房頂,夏天一整個房間都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