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70章 攜酒上青天14





“……多謝。”果然,翰林院的那位編撰,看了眼許懷謙送的東西,接過後,小聲道了謝,互通了名字,“江泊舟。”




“許懷謙。”許懷謙也餓,見縫插針地吃了個綠豆糕。




“我知道你。”江泊舟一邊吃著許懷謙給的東西,一邊一心兩用地在紙上記著朝綱,“翰林院的財神爺。”




江泊舟人雖然不經常在翰林院裡待著,但他對許懷謙的名字那可是如雷貫耳。




許懷謙抿了一下唇,他這個財神爺,也沒見給自家掙多少錢,到現在還是個社畜,連五險一金都沒有,醫保還是自己偷偷摸摸上的,有他這麼慘的財神爺麼?




而且為了給自己上這個醫保,他幾乎是把整個朝堂給得罪了,現在昌盛帝讓他來伴駕,還在眾目睽睽之下點他起來參政。




他想幹什麼?




讓他成為整個朝堂的公敵,每天跟朝堂諸公對著幹?




然後,他有什麼好的想法和政策想要實施,都因為自己手底下沒有可靠的人手,推行不下去,最後只能跟昌盛帝一樣,一天只能無能狂怒,自己憋屈?




上次翰林院能夠改革成功,是因為翰林院的人好,韶大人挺他,翰林院的官員們有勁往一處使,他才有底氣對線朝堂諸公。




但凡韶雪風和翰林院的人給他使絆子,他肯定連改革都懶得弄了,雙拳難敵四手,他一個病秧子還想多活幾年呢。




現在翰林院又沒事,吏部的事,他插這個嘴幹嘛?




且不說他的提議好不好,就說好,他當場提出來了,也是他的功勞,對吏部其他官員無益,人家推行的時候願意像翰林院那樣大力支持嗎?




反正做好了,都是給他這個翰林院編撰增添功績,與他們部門沒有任何關係,白給他做嫁衣,那還不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誰愛做誰做唄。




許懷謙舔了一下唇邊的食物殘渣,所以他不能讓昌盛帝當著朝堂諸公的面逮著他一隻羊薅,把別人的餅都給吃光了,讓他們看不到希望,讓他們兩人都成為眾矢之的,以後想做什麼都千難萬險。




許懷謙的想法無人知道,金鑾殿的朝臣們還在繼續討論著,說來說去,總歸都逃不開要向翰林院要錢這條路。




韶雪風胡子都快要氣歪:“我們翰林院的錢看似很多,後續很多地方都需要錢,我們也不能總賣詩廣吧!”




什麼東西都是貴精而不貴多,他們翰林院是可以賣詩廣這些,但也不能天天賣吧,現在還能賣幾萬兩一首,到後面可能就只有幾百兩,甚至是不值錢了。




屆時朝廷各部都向他們翰林院拿錢拿習慣了,他們翰林院又不是戶部,每年還有稅收可以入賬,到哪兒去給他們找錢去。




所以這個口子不能開!




“你們不願意給錢,總不能這錢要我們戶部出吧!”戶部的人也不幹了,他們戶部今年開銷大,是真沒錢了。




“就不能像翰林院一樣,”昌盛帝看朝堂上吵成這樣,又想起特別會賺錢的許懷謙來,“不花錢就把此事給解決了?”




眾人頓時都不說話了,目光跟昌盛帝一樣向許懷謙看了過去,正在偷吃東西差點沒被嗆死的許懷謙:“……”




寶子,我只是個編撰,還不是內閣大臣,就算你有心想要提拔我,能不能不要做得這麼明顯?




會不會當皇帝啊?還想不想國家繁榮昌盛啊?你就盯著我,這天下這麼大,靠我倆能玩轉嗎?!




你再這樣搞下去,過兩天我就要被人整得人間蒸發了!




許懷謙對他才來伴駕第一天,昌盛帝就抓著他這一隻羊薅恨不得把他薅禿薅廢的事怨念得不行,低著頭當沒發現昌盛帝和眾位大臣的眼神。




滿朝文武見許懷謙沒有說話,以為他也跟他們一樣束手無策,皆鬆一口氣,他們剛才就防備著他呢。




偌大的朝臣,總不能讓昌盛帝就依賴許懷謙一個人吧?




就在他們收拾好心情,想要繼續諫言的時候,已經對討論半天什麼都討論不出來的朝臣們極度不耐煩的昌盛帝突然問了許懷謙一句:“許愛卿,休息好了嗎?”




自以為自己又逃過一劫,又給自己塞了個麵糰的許懷謙,被昌盛帝突然點名的他差點沒噎背過氣去。




他要韜光養晦,他要等他手下有可用的人才,才能跟滿朝文武硬剛啊,這當皇帝的懂不懂,孤臣難成事啊,就知道把他當驢使!




要不是看在昌盛帝待他還不錯,且一心憂國憂民的情況下,許懷謙真不想給他打工。




“休息好了,”再生氣,許懷謙還是喝了口水,把喉嚨裡的麵糰嚥了下去,站起來回答昌盛帝的問題,他是皇帝,接二連三地向自己拋橄欖枝,他再不接就顯得有點不知好歹了,“微臣覺得或許可以以榮譽誘之。”




沒辦法,被架這兒了,只能跟朝臣硬剛了,既然不然花錢,又想規範全國各地的各科人才,那不就得給人家一點好聽又虛榮的名頭。




“榮譽?”滿朝見他們還是沒有攔住許懷謙進言,心臟驟停了一下,思考起許懷謙的話來。




“眾所周知,科舉之所以這麼吸引人,就是因為科舉可以獲取功名利祿,光宗耀祖,要是讓全天下的各科人才,也能有這樣的機會,他們怎會不願意去教學其他學子。”




“不行,”許懷謙剛說了一個開頭就有人站出來反駁了,“許編撰的意思是讓天底下的各類新科舉人才,不用經過科舉,就獲得秀才舉人等功名?這樣對正規科舉出生的讀書人多不公平!”




人家學十科,十科都通過後,才能有秀才舉人等功名,許懷謙一開口,一科也行,那這樣誰還正經去學十科科目,只學一科就夠了!




而且想也知道,這個口子一開,天底下會多出多少鑽空子之人,這個方法絕對不行。




“我是說給予秀才舉人等類似的榮譽稱號,”許懷謙看他們跳腳這麼快,也迅速反駁了回去,“可沒有說要直接給秀才舉人等稱號啊。”




剛讓你們諫言的時候,一個個老大難只想薅翰林院的羊毛,現在我一出口,反應得到挺快?




“回陛下,我的意思,”許懷謙不搭理他們,直接跟昌盛帝說話,“在各州府舉辦各科教習科考,每年通過者可獲得各科教習稱呼,比如醫學童生教習,醫學秀才教習,醫學舉人教學,以此類推,獲得等級越高,能夠教授的學生越高,這樣不就能夠有效地篩選出這夫子適不適合教授學生,還能讓這些有稱呼的教習去各大學堂和書院應聘。”




這不就是教師資格證考試嘛,以後大家持崗上證,不就能規避很多渾水摸魚或者仗著家裡有親戚關係的人去書院學堂亂交的現象了。




“由於只有一科,他們只有稱謂,而無功名,也無免稅等權柄,”許懷謙滾了滾喉,覺得自己有點壞,“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人家既然可以教學,學堂裡不管是否有功名在身的學子都應該尊稱人家一聲夫子或者老師?”




這不就是,我沒有功名,但我的學生有啊,我也漲臉啊!




在這個以讀書人為尊的時代,能被讀書人尊稱一聲老師,已經是一件很能拿出去炫耀的事了。




就像,許懷謙就讀的青蓮書院,裡面的夫子也是沒有功名利祿的,但他教出了許懷謙這一批學生,其他書院的人,其他有功名利祿的人看到他們是不是也得待他們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




況且,他們考取了這個教習的稱謂,也方便書院直接去應聘。




想想,一名大夫、一名工匠甚至是一名吏員他們在各州府通過了教習科考,能夠被書院聘為夫子,多大的榮譽!




也給未來實在偏科的學子們留了一條路,以後要是考不上科舉,還可以去考教習嘛。




“好!”昌盛帝聽完許懷謙的話,眼睛一亮,許懷謙講得不就是他想要的不花一分錢,就能解決不了的辦法嘛。




果然,只要許懷謙一開口,天底下就沒有什麼能夠難倒他的事。




“諸位覺得如何?”許懷謙說完,昌盛帝就覺得此舉大善,有些得意地向朝臣問道。




看看朕的好狀元郎!




“這……”眾朝臣相互對視一眼,許懷謙的這個法子倒是他們不曾想過的思路,不花錢倒是可以試試。




可這一推行,豈不是又成了許懷謙的功勞了?




以前是翰林院整個部門給他織嫁衣,現在要滿朝文武一塊給他織嫁衣了嘛?




怎麼想怎麼都不爽!




“臣等覺得還是有些不妥。”不管如何,先反駁了再說,反正這科舉改革是皇帝和翰林院要舉行的事,跟他們又沒什麼關係,即使心服口服了,也能玩一玩拖字訣嘛,“還需要再從長計議!”




“還要再從長計議!”昌盛帝一聽立馬就眯起了眼睛,身上蘊蓄著暴怒的氣息,許懷謙都已經講得如此詳細了,他們只管照著去做就好了,竟然還要從長計議?是不是準備拖個十年八年的,好讓他們這個科舉改革永遠都不會成功?他們當他是傻子不成?




瞅瞅!




許懷謙就知道他站出來說話面對的就是這樣的局面。




昌盛帝真是一點都不會做皇帝,只曉得讓人家幹事實,也不曉得給人家許諾一點好處。




天下熙熙攘攘為利來。




人家當官也是衝著高官俸祿而來的,你強行讓他心裡裝著黎民百姓,行不通的,你得站在他的角度考慮。




試想一下,你去一個公司上班,工資也不是高到特別離譜,因為你只想著上升,沒有為底下的百姓考慮,老闆天天罵你吃乾飯的,要炒你魷魚,還要砍你腦袋,你每天提心吊膽著被炒魷魚和掉性命的事,哪裡還有熱血和激情去為公司做事。




的確,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可人非聖賢,你又要馬兒幹活,又不給馬兒吃草,你當他是菩薩呢,心腸這麼好。




“陛下,”眼見昌盛帝馬上要發火了,許懷謙立馬站出來說話,“臣認為此事確實需要從長計議。”




正準備發火的昌盛帝愣了一下,就連滿朝靜待昌盛帝發火的朝臣都同時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