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46章 把酒話桑麻46





“嘿。”突然被許懷謙給靠住的陳烈酒愣了愣,隨即聽到他的話,拍著他的後背,安慰他道,“這有什麼,你才十七,不是五十七,不是六十七,你還有好多年可以考呢!”




許懷謙靠在他肩上,嗅著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繼續問:“那我要是一直考不上呢?”




“那就一直考啊,考到你考上為止,”陳烈酒不覺得這是個問題,脫口而出,說完,又覺得這樣不像是在安慰人,想了想,“實在不行,你要是考到三十歲還考不上,我們去捐官吧。”




他走鏢的時候聽人說過,要是實在考不上,不如去捐個官,一個五品的虛職也不過才五千二百兩,實職就得翻好幾倍,具體多少得捐了才知道。




大不了,他從現在開始掙,掙到許懷謙三十歲,應該能給他掙個五品的錢?比科舉還划算,聽說科舉出來也得從□□品做起呢。




他的想法跟許懷謙的想法不謀而合,但許懷謙最擔心的是:“要是我活不過三十歲呢?”




這具身體太差了,即使他每日人參燕窩的吃著,除了不咳得那麼厲害了以外,還是時常覺得有氣無力,他怕他的壽數不長。




原本他也不在意這些,覺得能多得這一世,已經是別人可遇不可求的,就當是古代幾年遊,可是他最近越來越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沒那麼長的命陪陳烈酒。




“胡說什麼呢!”陳烈酒聽到這話,將許懷謙從自己的肩膀上扒拉下來,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嚴肅地說,“我不相信你只能活到三十歲!”




“可他們都說我短——”




“住嘴!”陳烈酒生氣了,“人這輩子什麼都可以信,就是不能信命,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夠長命百歲,老天爺想給你加壽命都沒處去加。”




“你記住,命是你自己的,除了你自己,老天也不能,閻王爺不能,任何人都不能拿走它。”




陳烈酒生平什麼都信,此生最不信命了,他一出生,村裡人就說,可惜了是個哥兒,以後是個命苦的,他偏不信,非要自己走出一條路來。




後來他走鏢、收賬,村裡又說他這麼兇,這麼惡霸,以後找不到男人,要活活被潮熱燒死,他也偏不信。




事實證明他不僅能找到男人,還找到了許懷謙這麼好的男人,所以說,命這個東西啊,只要你自己不相信,它就不會受人左右。




所以他覺得,只要許懷謙跟他一樣堅定自己不比常人差,堅信自己能夠活得長久,絕不認命,就一定不會短命!




陳烈酒的眼神無比堅定,好似真的不覺得他比別人命短,許懷謙被他感染得,很想跟他賭一把,賭老天爺把他放在這裡,不會讓他這麼早就結束他的穿越之旅。




許懷謙心中的陰霾被陳烈酒的堅定摧毀,漸漸看開了,與其糾結未知的命運,不如把握好當下。




他拉著陳烈酒進門坐下,問他:“你怎麼拿到縣令的親筆信了?”




陳烈酒沒在他身上再看見那頹廢得一點生氣也沒有的模樣,這才放心地說了:“這都是因為你自己啊。”




盛源錢莊心思活泛之後,就去青蓮山找了青蓮書院合作,有糜山縣縣令做擔保,青蓮書院很快就把整個書院的採買交給了盛源錢莊。




盛源錢莊得了活,就讓他們這些收賬人每天去鄉下收欠債人家裡的新鮮蔬菜瓜果抵債,欠債人家裡知道自己的蔬菜瓜果還能抵債,也肯用心伺候,每日收的都比青蓮書院採買的水靈。




這青蓮書院是集附近糜山縣、平溪縣、安寧縣、雲夢縣、桃源縣五縣共同開的,能夠在青蓮書院裡讀書的都是五個縣家裡有錢的少爺公子哥,就算是農家子也都是有家底的,他們讓誰吃虧都不會讓學堂裡的學子吃虧,因此在伙食方面特別捨得下本錢。




這一來一回,盛源錢莊不僅能連本帶利的收回賒賬,還有得賺,付出的就是一些不值錢的人工。




所以陳烈酒這段時間才會這麼忙。




還款方式和交付方式轉變了,借據也跟著轉變了,一干收賬人中也就只有陳烈酒早年在鏢局走鏢,為了能看懂鏢單學過一些字,其他人好些連自己的名字都看不懂,更別說是這變更過的借據了,全都指望著陳烈酒,他能不忙嗎?




但再忙他還是抽出了時間把許懷謙的事辦好了。




他想著與其到鄉下挨家挨戶的去打聽,何不如直接去問錢莊的吳掌櫃,吳掌櫃的東家可是縣令,一個縣哪裡有童生、廩生,他不是再清楚不過的,他何必捨近求遠。




也是湊巧了,他去的時候,吳縣令正在錢莊裡對這段時間吳掌櫃把錢莊經營得風生水起而嘉獎他,吳掌櫃看見他去了,就推脫都是他相公獻的計策,所以他才能把錢莊經營得好。




吳縣令一下來了興趣,就向陳烈酒問了問許懷謙。




陳烈酒膽子也大,面見吳縣令一點都不膽怯,老老實實給他說了許懷謙,末了,他還直接朝吳縣令問道:“我相公八月想參加本縣的科考,奈何一直在家讀書,沒有結交過人,大人知道我們能去哪裡找廩生和同考的童生?”




吳縣令聽完,當即就笑了:“何須去找,那青蓮書院的秀才童生遍地都是,你們直接上青蓮書院去尋就是了。”




說著,他想了想,起了愛才之心,又拿起櫃檯上的紙筆直接開寫:“你家相公是個有才華的,能讓我家的錢莊起死回生,一個小小的糜山縣困不住他,你把他關在家裡閉門造車是在害他,你若有心供他科舉,就拿著我這封手書讓他去青蓮書院讀書吧。”




然後陳烈酒就拿著他的手書回來了。




“我想著我們到處去找人,也不如在書院裡直接就有人具結的好,”陳烈酒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他聽,“而且我問過了,青蓮書院一年只收五兩銀子的束脩,還時常有舉人、進士甚至是縣令去授課,比你自己在家裡琢磨強多了,你去讀吧,正好小雞也快孵出來了,家裡負擔得起。”




當然陳烈酒沒跟他說,書院裡除了束脩,還有四季節禮,青袊、笈囊等等都是需要他們自己付錢的。




許懷謙一聽這價格還算合適,也把章夫子寫的那封信放在桌上:“好巧,夫子也讓我去書院讀書。”




這個朝代才剛建立四十餘年,讀書人嚴重稀缺,根本就支撐不起每個州縣都開辦官學,下面的一些縣令、鄉紳、讀書人就把縣裡的稀缺資源組織起來和其他縣合併共同組建成書院。




青蓮書院就是這麼建立的。




起初它只是一個小書院,讀書人並不是很多,但發展到現在,它的地裡位置又緊挨著五個縣的交界處,五個縣的縣令也指望著靠書院裡多出幾個秀才舉人給他們增添考績,讀書人逐漸增多,現在已經成為周圍遠近聞名的書院了。




主要是也沒有一傢俬塾打得過它。




陳烈酒的眼睛亮了:“既然縣令和夫子都希望你去書院讀書,那就去唄。”




大家都說好的地方,就算差也應該差不到哪兒去?




而且他也覺得吳縣令說的對,與其把許懷謙一個讀書人關在家裡天天聽村裡人罵他短命鬼,還不如讓他去書院讀書,跟他志同道合,聊得來的人在一起更有利於身心舒展。




讀書人總不會如鄉下這般粗鄙,整日把別人的命掛在嘴邊,巴不得人家早點死。人家就算罵人還拐著彎罵呢。




聽不懂就一律當沒有罵。




“那就去吧。”許懷謙也沒有拒絕,想了解這個時代,就得融入這個時代。




他想要科舉,就得走出村莊去到外面去看看,看看這個時代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時代,才能像其他人那樣,即使沒有超前的見識,也一樣能寫出精妙絕倫感人肺腑的文章。




就在許懷謙準備去書院讀書的當天,家裡的小雞脫殼了。




最先發現的人是陳小妹,彼時,陳烈酒正在給許懷謙準備去書院拜師的束脩禮,以及一些筆墨紙硯。




這個時候,陳小妹那驚喜而震撼的聲音傳了過來:“孵出來了!孵出來了!我的小雞孵出來了!”




他們正要放下東西,準備出去看的時候,左鄰右舍聽到動靜的人都湧了過來,擠在火炕房門口向裡看。




在看到那不大的屋子裡擠滿了黃絨絨、黑絨絨、花絨絨各色可可愛愛剛出殼正啄著蛋殼的小雞崽時,一個個臉上都出現了震驚。




“還真孵出來了!!!”




“還孵出來了不少呢!”




“還是這讀書人腦瓜子好使,這都能想到!”




“陳家這是要發財了呀,一次性孵出這麼多雞崽!”




鄉下母雞抱窩不確定性太高了,有時候孵著孵著母雞還要啄蛋,一窩能孵出十幾個來都算是不錯了,但想養雞的人家挺多的,畢竟雞能下蛋,能吃肉,也不需要喂太多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