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27章 把酒話桑麻27



考上秀才的事, 許懷謙毫不知情,他這會兒正在山上聽著一眾燒炭的人驚呼。




“神了,神了, 真的可以!”




昨日炭窯裡的火溫達到許懷謙說的最高溫度了,他們就去請了許懷謙來。




雖然許懷謙現在眼瞎了看不見,但這是他提出來的,再怎麼說,也得他在場才行。




許懷謙到的時候, 那燒了許久的炭窯溫度燙得他那從生病過後就沒感受過溫暖的身體暖烘烘的。




當即他就讓人開了窯。




把窯裡溫度正高的炭都巴拉出來, 用沙土掩埋, 強制冷卻。




大概一個時辰後, 眾人將冷卻好的炭從沙土裡扒出來, 果然炭沒有被燒成灰, 反而表面覆上了一層白色的粉末。




陳烈酒給許懷謙描述:“剛開始是白色的, 過了一會兒就變成灰白色,很輕,比一般的輕一半。”




“嗯。”許懷謙的手被他帶著去碰了碰一塊炭,巴掌大的一塊拿到手裡跟羽毛似的沒有重量, 點了點頭, “燒幾塊試試。”




陳烈酒拿了火盆過來挑了幾塊開始點炭,這一點火發現不同了, 他咦了一聲:“不易點燃!”




許懷謙聞言勾唇笑了一下:“不易引燃才更耐燒,不是嗎?”




“就是這個道理!”陳烈酒也覺得許懷謙說得對, 他吹了幾下見實在不燃白炭表面覆蓋的白色粉末, 又將火端去炭窯旁, 用炭窯裡的溫度將白炭點燃。




等火盆裡所有的炭都接二連三的被引燃, 那灼得人燙手的溫度, 讓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不同。




“呀!果真比黑炭還要熱!”




“沒有煙!不嗆人!好炭啊!”




“不止!好像比黑炭更耐燒呢!”




他們剛剛可是親眼看見陳烈酒點了好久才引燃火的,這都燒了一會兒了,還沒有燒下去的趨勢,這不比那燒幾下就見白的黑炭好使。




“不止這些,”陳烈酒的眼光跟他們不一樣,“你們沒發現燒這種炭的時間,比燒黑炭更節約時間嗎?”




黑炭得在窯裡冷卻好幾天才能出窯,像那種大窯,得冷卻個十幾天才行,而許懷謙說的這種炭,只需要掌控好溫度,在最高點時候,停火開窯倒沙的功夫就好了。




大大節約了他們等窯的時間。




“還真是!”




他這麼一說,大傢伙回味過來了,隨即眼睛一亮:“那就燒這種炭唄,這種炭比黑炭燒得快,我們錢是不是賺得更多!”




因為他們現在相當於是一個大型集團,集團裡的人,人人都是股東,只要錢掙得多,每個人拿到的分紅越多。




許懷謙雖然看不見,但聽到那溢於言表的喜悅之情,也跟著感染地側頭向一直牽著他的老婆笑了笑。




我老婆就是聰明!




“也不一定吧,”也不是有人故意說喪氣話,他拿著輕得沒有什麼重量的白炭說,“這炭未免也太輕了,我們得燒多少窯才能夠燒出一車來?”




他計算過了,燒黑炭的話,一窯是兩三車的重量,可是燒這種白炭,一窯可能才堪堪一車。




分量太輕了,多燒幾窯才能夠達到黑炭一窯的重量,豈不是又跟燒一窯黑炭沒什麼區別了。




陳烈酒看到許懷謙.52ggd.給他遞過來的笑容,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表示自己有被他誇獎到,這會兒聽到這人這話,頓了頓,想到許懷謙曾經說過這種炭價格更好的話來,想都沒想就反駁了他:“炭輕了沒事,把炭的價格漲上去就是。”




這人聽了皺了皺眉:“漲多少?”現在一車炭的價格三兩銀子已經不低了,要是再漲價,就算再漲一兩,也達不到一窯黑炭的價格啊。




而且不好賣吧?!有三兩銀子一車的黑炭,誰還會去買四兩銀子一車的炭。




這人覺得他漲了一兩銀子,已經是他黑心了,沒想到陳烈酒的心比他更黑:“漲到十兩一車!”




正好和燒一窯黑炭價錢持平,還能稍微多賺一點。




“十兩!”




人群頓時炸鍋了:“這賣得出去嗎?!”




不是他們說啊,這要換在他們身上,打死也不買這十兩銀子一車的炭,太貴了,放在沒燒炭之前,他們得掙很多年,才能掙出十兩來。




現在雖然富裕了,但也沒有富裕到可以隨便揮霍的地步,十兩銀子一車的炭,對他們來說就是天價。




受於眼界,他們覺得這麼高的價格肯定沒有人買。




可去過府城,甚至去過更遠的地方的陳烈酒知道,這個世界上多得是一擲千金只為自己開心的人,十兩銀子一車的炭在他們眼裡不過就是幾文錢而已,只不過那些人離杏花村這些人都太遠了。




遠到杏花村的人根本不敢去想。




“賣不賣得出去,得賣了才知道!”陳烈酒最不喜歡做都還沒做的事,就率先被人給否決了。




有一個想法否決一個,永遠不去付諸行動,這輩子什麼時候才能發大財!




他話是這樣說沒錯,可十兩銀子的一炭價格太高了,在他們靡山縣恐怕就連縣裡人家都沒戶賣得起的吧。




這個問題陳烈酒也在想,他不覺得十兩銀子一車炭有多貴,要放在那些富貴人家,一個冬用個十幾二十幾車的炭,也花不了他們什麼錢。




現在的問題是,他上哪兒去找這些富貴人家?!




原本像這種好炭,他覺得府城是最好銷的,哪兒的有錢人都比不過府城的有錢人!




可是許懷謙生病的事,給他敲了個醒鍾,別看到錢好掙就去掙,府城有錢人多,黑心肝的人也多。




那考院的物資官都敢那般明目張膽的貪汙,可見府城的官員有多**,他把這白炭送去府城售賣,豈不是在自進狼窩?




陳烈酒在想什麼許懷謙不知道,他們剛剛在商議的事,一字不落的落入他耳中,他別的沒聽進心裡去,倒是對最先那個善於思考燒白炭和燒黑炭重量不一樣,價錢也不一樣的人好奇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啊?”這人還在想,陳烈酒說得十兩銀子一車的炭怎麼賣出去,現在被許懷謙一下問住,愣了一下,回道:“我叫陳牆。”




“那我就叫你小牆吧,”許懷謙看不見,也不知道他多大年紀,反正這山上的人,大半都叫陳烈酒老大,他這麼叫準是沒錯的,“你以後每天跟陳五一樣,來找我識兩個字。”




他覺得隨著陳烈酒的生意越做越大,得開始組建培育自己的班底了,這個世界的讀書人,大部分都在學堂裡考科舉。




只有剩下很小一部分,跟隨著自己的父輩,耳濡目染地在學字,然後去當個夥計掌櫃什麼的。




更多的是像杏花村的村民一樣,大字不識一個,有時候想找一個識字的人,得找大半天,而聘請外人一時半會兒也不是那麼好聘的。




尤其是像他這樣突發情況,眼睛看不見了,每天要教陳小妹和王婉婉識的字都要陳烈酒在紙上寫下來才能教她們。




這人聽完許懷謙的話,整個人愣得更厲害了,從正常人直接變成了口吃:“什、什、什、麼?教我識字!”




“不願意麼?”許懷謙勾著唇問他。不願意也沒事,他不過就是見他還挺會思考,覺得他是個還挺機靈的人,沒準學點字,以後有幫得上陳烈酒的地方,他要是不願意,他就另找其他人好了。




“願意!我願意!”他太願意了好嗎?!不見那陳五才學幾個月的字,先前許懷謙他們去府城科考,族裡族老知道他會寫字後,直接把他聘過去當帳房先生了,每天記出炭賣炭的車數。




雖然他字寫得歪七扭八,但有個憑證在,以後族裡分賬的時候,也不會左一句右一句被東家長西家短給說少了多了。




他也想去當賬房,當賬房可比燒炭輕鬆多了,每天只需要拿根筆坐在族裡搭的小棚裡寫寫畫畫就行,風吹不著,日曬不著,比他這個在炭窯裡吃灰的強多了。




聽到他願意,許懷謙笑了笑:“那我就在家裡等著你來了。”




正好他最近在家養眼睛,空閒時間多著呢,他現在是不能教他識字,可不是還有陳小妹和王婉婉嗎,她倆跟著他學字。也有一段時間了,這可以讓她們當個小先生,一個教一個,先慢慢交著。




等他眼睛好了,教起來也就沒有那麼複雜了。




不管陳牆怎麼驚喜,陳烈酒跟山上的人交代好了讓他們繼續用小窯燒著白炭後,就把今天新鮮燒出爐的白炭,全部給拉到山下,放在自家院子裡。




這些白炭,他想留著冬天的時候給許懷謙用。




聽到許懷謙說要教陳牆識字,他下意識地向許懷謙蒙著眼睛的帶子看去:“你的眼睛能看見了?”




“還沒有?”許懷謙搖搖頭,也不怕他笑話地跟她說,“給小妹她們找點事做!”




最近他眼睛看不見,這丫頭識字很懈怠啊,讓他去教陳牆這種什麼大字不是一個但又很想識字的人再好不過。




大人不會像小孩那樣分心,學得又快又好,等他把陳小妹學的那幾個字學會了,無字可教的時候,陳小妹自己就會著急了。




這可比他每天抓著她學,讓她從一開始的想學變成厭學管用多了。




“還是你有辦法!”許懷謙看不見,陳小妹每天就把許懷謙教的那幾個字反覆地讀來讀去,讀得她自己都要厭煩了。




許懷謙這樣一弄,不怕她不認真學。




“要是眼睛能快一點好起來就好了。”許懷謙碰了碰自己眼睛上的布條,有陳烈酒隨時陪在他身邊,看不見倒也沒什麼,可總歸是不方便。




“會好起來的!”陳烈酒觀了觀許懷謙的臉,最近家裡伙食好,許懷謙又沒有科考的事壓著,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連書都不用看了,沒有煩心事,養得好像比之前還要好了些。




好像皮膚都更白了些。




不是雪白雪白的那種蒼白,是帶著點人氣的那種瑩白,襯得他猶如重新容光煥發的柳枝,又新又嫩。




薄唇上的一點淡淡的紅,更是吸睛,說話是都像是有什麼魔力,勾著人去吻他。




尤其是品嚐過哪裡味道的陳烈酒,更是經不起這種誘惑。




還等著陳烈酒繼續說話的許懷謙沒等來陳烈酒的話,反倒是等來了他的縈繞在自己面前的呼吸,整個人都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