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得不償失

 雖然曹襄不知道他二人賭什麼, 但很難不贊同衛廣的話,“舅父雖為帝王, 大公子醉心農事, 而以我對他倆的瞭解,舅父更容易鬆口。”

 韓說不禁看他一眼,天真真好。

 曹襄單純但不傻, 見狀佯裝生氣, “想說什麼?”

 韓說想說, 大公子嘴嚴也沒有陛下做的絕,告示招兵令李廣為將都不叫衛青知道。陛下這麼護著衛家,怎麼可能告訴心機智謀還不如衛青的衛廣。哪天他說禿嚕嘴,沒了子侄夫君的人家還不得再次合起來同陛下拼命。

 這事過去大半年了,已經翻篇,陛下吃飽了撐的再次翻出來。

 韓說拉著二人後退幾步遠離人群,壓低了聲音:“李息說去年折損太多,陛下說起這事就來氣,不許再提。”

 曹襄恍然明白過來, “你們拿這事打賭?”指著人群,不敢置信,“她們那麼難過了你倆還有心思打賭?”打量著二人, 彷彿在說,還是不是人了你倆。

 韓說好笑:“你知道什麼?”

 “你說我不就知道了?”

 韓說噎了一下, 不想理他。

 衛廣小聲解釋,“他的意思那位老夫人口中的韓嫣得改換成我大兄。明白了嗎?”

 曹襄搖搖頭, 更糊塗了。

 衛廣很想扶額, 精明的陽信長公主怎麼生了個這麼簡單的兒子。

 “無論夜襲匈奴還是後來給戰死塞外的同袍收屍, 都是我大兄的主意。”衛廣看一下韓說, “他這樣認為的。我不信,可又不敢問大兄,就想問問陛下。”

 曹襄懂了。

 韓說趁機問:“你覺著誰的主意?”

 曹襄不假思索地說:“大公子。”

 饒是韓說已經認定此事衛長君主謀,見他這麼幹脆還是心梗了一下,“我大兄也不差,文韜武略。”

 “你大兄面慈心軟還有點——”李當戶怒追韓王孫,這事長安城上至達官顯貴下到販夫走卒,可以說無人不知。蓋因劉徹對韓嫣太好,賞他的錢財幾世也糟蹋不完。

 城裡城外一度傳他乃鄧通在世。

 鄧通這個名字很尋常,但他經歷不凡。劉徹祖父文帝擔心他死後他最寵的臣子鄧通受窮,給他一個銅礦,允許他自己造錢。由此可見一斑。

 曹襄比韓嫣小不少,按說不該知道這些。怎奈他父母親在府裡幾次三番說過韓嫣。去年韓嫣被派去朔方,陽信長公主還跟曹襄好一番感慨,她以為韓嫣這輩子廢了,沒想到有這等造化。緊接著話鋒一轉,韓嫣能當太守,她兒怎麼不能上戰場。

 後來不了了之,自然是因為被太后狠狠罵了一頓。

 曹襄沒好意思說後半句,韓說替他說,“我大兄優柔寡斷。”

 “你說的啊。”曹襄把自個撇的乾乾淨淨。

 聞得此言衛廣告訴自己,就當不知道這些事,“難得休息一日在這兒做什麼?”一手扯一個,“對了,我家有一罈好酒,阿母給我留的,去嚐嚐?”

 韓說不好酒,但有一點他很清楚,衛廣身為小國舅,還是長平侯親弟弟,從不缺美味佳餚。他能說好,那肯定是宮廷玉液酒。

 “陛下賞長平侯,長平侯送你的?”

 衛廣微微搖頭。

 曹襄帶著心腹隨從來的,令隨從回府說一聲,他午飯去衛家用,別準備他的了。

 “那還等什麼。”曹襄吩咐完就摟住衛廣的脖子往衛家帶,“我們去方便嗎?你兩個嫂嫂在家嗎?”

 衛廣搖頭。

 衛步早搬出去了。

 起初衛步認為沒必要,他又不是二兄衛青公務繁忙,休沐日也有部下找他。隨著東方朔長女嫁過來,衛步的臥室被衣物首飾銅鏡等物塞得滿滿的,都下不去腳,衛媼忍不住直皺眉,就叫他二人搬出去。

 衛青和衛步覺著不能在母親身邊盡孝,令衛廣常回去,不許往秦嶺或茂陵跑。

 衛廣慶幸他一休息就老老實實回家。

 上上上個休沐日,衛廣甫一到家就看到院裡堆滿酒。衛廣不嗜好酒,但一聽他大兄送來,且叫東方朔幫忙賣的,還一兩黃金一罈,衛廣迫不及待拆開一罈。

 衛廣淺嘗一口喜歡的不得了,趁著衛步去茂陵東方家,也仗著他不知道具體有多少,衛廣私留了十壇。

 衛媼認為貪杯誤事,好比東方朔,喝醉了就闖禍。翌日衛廣前腳出門,後腳她給衛青送四壇。並非衛媼偏心,她認為衛青同僚多,宴客或留部下用飯,一餐兩壇酒就沒了。衛步三壇,叫他給東方朔送兩壇。衛孺和衛少兒各一罈。

 休沐日衛廣回來,除了他開封的只剩一罈,差點沒“哇”的一聲哭出來。

 衛媼也不跟他廢話,直接問,“你大兄信上有說叫你們兄弟幾人留幾壇嗎?”

 衛廣啞口無言,又不甘心,吭哧半晌憋出一句,“那也不能一聲不吭全送人啊。雖然也不是外人,可我也沒得喝。”

 衛媼嘗過一碗葡萄酒,喝下去身上沒有酒氣也不醉人,“告訴你你不得當水喝了?”

 衛廣決定寫信找他大兄要。不過沒等他把信給押運貨物的人就聽說一小壇葡萄酒被賣到十兩黃金,私下裡更多。

 這哪是酒,分明金水!

 衛廣不惦記了。母親給他留的那壇酒也不捨得拿出來牛飲。

 到衛家,衛廣把他原先喝剩的小半壇拿出來,然後拿一些女奴給他做的小食,同二人圍坐在一起品酒。

 巧了,二人喝過葡萄酒。

 曹襄很是懊惱的驚叫一聲,“我怎麼忘了,怎麼忘了,大公子是你大兄。”朝茶几上拍一下,“虧得我前幾日為了多買幾壇,恨不得把所有奴僕都撒出去排隊。”

 韓說差點被酒嗆著。

 曹襄見他彷彿不意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你,是不是想到了,你你——”

 “你忘了一人只能買一罈?否則你犯得著叫奴僕排隊嗎?”韓說被他抓的生疼,不禁拿開他的手,“我比你好一點,我一聽酒是大公子叫東方朔賣的,上上個休沐日就叫十個奴僕買了十壇。”

 曹襄激動的睜大眼睛。

 韓說搖頭:“你就別想了。這酒顏色好看味道可口,我母親姊妹很喜歡。我只有一罈。要不是早早鎖進櫃子裡早沒了。你府上一定不止一罈。”

 東方朔並未到處宣揚,衛長君釀出一種新酒。這就導致不常出街的人等知道長安有一種“葡萄酒”,酒價早被推高,酒肆門口排長隊。

 要不是當天賣的酒當天拉過去且只拉一趟,三天就能賣完。

 東方朔很想全拉過去賣了。主父偃關心衛長君的事,提醒東方朔,消息滯後的人會因此恨衛長君。賣十天半月,你還沒收到消息,那就怪不得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