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太守韓嫣

衛長君不說十年八年, 而是三五年就夠了,這一點令劉徹篤定,他不是想趁機圈地, 而是需要土地續命。按照韓嫣的說法,如今衛長君有三百畝地,種一年延長一年壽命,那他名下有兩千畝地,三五年時間,豈不是才延長二三十年。

 也就是說衛長君能靠糧食續命, 也只能到七老八十,別想長命百歲。

 若是沒有這些土地,他的壽命會停在五十歲之前?劉徹打量一番衛長君,見他面帶微笑地等著,好像並不擔心被拒絕, 劉徹又不由得好奇, 他要是不同意,衛長君會怎麼做?

 以他對衛長君的瞭解,衛長君只會給他一句, “我也不是非去不可,不行算了。”

 劉徹又忍不住好奇,衛長君不想再多活幾十年?大概是無所謂的。二十年後據兒也長大了。衛青的孫子也該出生了。衛長君能管一輩人兩輩人, 不可能管三輩輩輩。何況以他涼薄的性子, 想來也不在意外甥的兒子,弟弟的孫子將來如何。

 “兩千畝地不給你,荒著也是荒著。可你怎麼種?”劉徹問。

 衛長君:“押運糧草的車馬借我用用。”

 “路上並不安全。”劉徹再次提醒他。

 衛長君笑了:“陛下, 朝廷出兵十幾萬, 我弟帶兵將辛辛苦苦打下來的肥沃土地, 不要說你不心動。我就是不去,您不在那兒建城,也會派兵將過去設障戍守。我同戍邊的兵將一起不就行了?”頓了頓,想想衛家如今的名聲和地位,“路上是不安全,可我要是每輛車上都插一個大大的‘衛’字旗,我不信有山賊無賴子敢偷襲。”

 劉徹點頭:“衛青的‘衛’是好用。”

 “陛下,您錯了。他的‘衛’不好用,世人對他沒多少敬畏之心,蓋因仲卿出兵三次皆大獲全勝,導致黎民百姓認為打匈奴跟玩似的,他們上他們也行。我說的是衛皇后‘衛’。世人皆認為,我這個小外甥,”衛長君摸摸小外甥的小臉蛋,“太子之位非他莫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敢欺負太子他舅,怕不是想躲在深山老林裡一輩子。”

 劉徹詫異,“仲卿這次大獲全勝還不能叫人認識到他的不凡?”說出來想起他外甥平陽侯曹襄,“看來朕是時候讓仲卿歇歇了。”

 衛長君眉心一跳,有個不好的預感,“你想做什麼?”

 “富貴人家孩子多,每家出兩名壯丁問題不大,湊出三萬騎兵不是什麼難事。”

 衛長君隱隱明白了,“李廣帶兵?”

 劉徹頷首:“前年一仗不正是仲卿一人獨帶三萬騎兵突襲嗎?”

 “同樣的人同樣的馬,只是領兵的人換了,他們要是吃了敗仗也有理,運氣不好。”

 前年衛青領兵三萬的時候,匈奴並不怕漢軍,很多漢軍心慌膽怯。如今匈奴元氣大傷,漢軍氣勢正盛,再次出兵跟匈奴打個五五開都算慘敗。

 聽聞這話,劉徹覺著可笑,“哪有那麼多運氣!他們怎麼不說仲卿首次出兵一沒地圖二沒向導,如今什麼都有。”

 “失敗的人總有藉口。”

 劉徹:“那朕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衛長君搖了搖頭。

 劉徹詫異:“心疼了?”

 衛長君好笑:“我心疼他們?大敗而歸,誰還敢跟李廣再來一次?”

 劉徹揉揉額角,忘了,要是全軍覆沒,別說再籌三萬,三千世家子弟也難。他可沒忘記母后說的,五千世家子弟就能令許多人家絕種。

 絕種也好,趁機奪侯,省得養他們。

 想到這,劉徹越發覺著這個主意好極了。

 “大公子,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你要去朔方也好,五原也罷,總要有個太守。這太守想來你也沒空,也看不上。朕給你一個舉薦自己人的機會。”

 衛長君送他一記白眼。

 皇長子劉據好奇的睜大眼睛,忍不住動了一下。

 水上有風,初冬時節的風也涼,劉徹給兒子包好,叫孩子面對著他的懷抱,“據兒別動。”

 小孩乖乖窩在他懷裡。

 衛長君放好魚餌,看一下小外甥,“據兒這麼乖?”他話裡有話,可惜劉徹沒聽出來,顯擺地說:“朕的兒子又不是你家那幾個皮小子。”

 衛長君心想,但願五年後你還能這麼說。

 “上一個這麼認為的人,正到處找後悔藥呢。”

 劉徹下意識問:“誰?”

 “公孫賀和衛孺。敬聲給我一巴掌,他們都以為孩子小不懂事,長大就好了。”

 劉徹笑了:“敬聲皮,據兒乖,能一樣嗎?”

 “敬聲皮,我承認。你不覺著據兒太乖了嗎?這麼大的孩子剛剛會走,正是對什麼都好奇的時候。在你懷裡多久了,只是動一下。”

 劉徹想想自家兒子,來的路上好奇來著,“據兒聽話。再說了,這麼冷的天,不叫朕抱著,叫他去哪兒?虧你還是他親舅。病了你不心疼?”

 衛長君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也不是頭一天認識劉徹,明知道他正稀罕兒子,還跟他說這些,“我一時忘了行了吧?”

 劉徹總覺著被敷衍了,不滿地瞪他一眼。

 “韓嫣一直想去塞外看看,叫韓嫣跟我去吧。”衛長君言歸正傳。

 劉徹楞了一下,“太守?”

 衛長君頷首:“大好男兒,因為你陪我在秦嶺和茂陵荒廢了近十年,您還想叫他一直這樣?太后身子骨很好吧?”

 “前些日子病了一次。以前你給我的藥方,朕令人做的藥丸,給母后服下去好多了。”近幾日太后精氣神很好,劉徹覺著他母親還能再活三五年。三五年後,韓嫣就四十了。劉徹嘆了口氣,“朕以為你會推薦別人。”

 衛長君:“東方朔?主父偃?張湯,你肯定不捨得。雖然他倆聽我的,可他倆騎射不行,也不如韓嫣瞭解匈奴。其他人,我不瞭解。”說到此,想起主父偃命不久矣,“陛下,縱觀歷史,當皇帝的都喜歡制衡。主父偃狂傲,很多人恨不得生撕了他,但他不失為一把好刀,偶爾還能當磨刀石。”

 劉徹很是意外,多年了頭一次啊。

 “你是在替主父偃說情嗎?”

 “主父偃心胸狹隘,公孫弘的心胸也稱不上寬廣。主父偃雖然得你暗示上書設朔方、五原兩郡,公孫弘還是會記在他身上。蓋因公孫弘不敢埋怨你,這口憋屈又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