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印刷書本

 衛孺的臉色微變, 懷疑她想多了:“你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衛少兒眉頭微蹙,一臉無辜,“他妻兒在這裡住幾十天,他不該來謝謝大兄?”不待她開口, “大姊, 出嫁時家裡沒虧著咱們。除了母親準備的衣物, 還有大兄準備的金和首飾。五十金和幾件金首飾沒法跟公孫家比。但在城中也不少了。誰不知道咱家沒有積蓄。”

 衛孺疑惑不解:“你到底想說什麼?”

 衛少兒想說的可多了。

 起初衛少兒不覺著五十金多, 畢竟短短几個月皇帝就賞了衛家千金。由於陳掌乃旁支庶出, 分到他父母手中的錢財不多,而陳掌是功勳之後, 衛家出自平陽侯府,衛少兒比比出身再比比各自私產,她那點嫁妝就顯得豐厚了。

 新婚之夜, 陳掌看到五十金時,驚得難以相信也證實了這點。

 衛長君提醒過妹妹,有了錢在婆家底氣足。她們乃公主親姨母,沒人敢算計她們的錢財。所以新婚第二日陳掌想告訴家人, 衛少兒也沒阻止。

 陳掌這一支滿意衛少兒只因她是衛夫人二姊,五十金不在其父母意料之中。雖然陳掌父母聽說過皇帝賞衛家不少錢財,但衛家房屋寬敞地段好, 刨去買房的錢以及日常花銷和應急用的, 再給她和衛孺辦了嫁妝, 衛家很難拿出百金給兩姊妹一人一半。

 正因如此, 陳掌父母看到“五十金”時, 瞬間明白——衛少兒雖有一子, 依然很得衛家兄弟看重, 誰也不能欺負她。換言之, 陳家善待衛少兒,衛家日後也不會虧著陳掌。

 衛長君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陳家父母的猜測。衛長君殺了豬給妹妹送去,衛少兒吃不完就切一半孝敬婆母。衛長君送的鮮紅薯,衛少兒也分給他們。衛長君種的小麥麥粒飽滿,吃起來香,倘若給衛少兒送兩袋,待陳掌休沐回來,小夫妻跟父母團聚時,他們至少帶半袋過去。

 世人皆曰:衛大公子仁義,出身奴隸卻有君子之風。陳家人並不認為誇張。偶有親戚鄰里向陳家打聽衛長君的事,陳掌父母兄弟姊妹也是與有榮焉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有時候口中有詞也不吝再給衛長君鍍一層金。

 陳家也用實際行動表示,他們待衛少兒好不是嘴上說說。衛少兒跟陳掌搬出來之前,從未操心過家計。有時候實在不好吃飽等餓,她用鏊子炒個豆腐或做個餅,陳家人都高興。衛少兒以為陳家人和善。

 回到孃家,遇到閭里之中的姑娘,難免忍不住顯擺。人家懷疑她誇張。衛少兒為了自證,舉例她去東市給公婆買幾斤羊肉,公婆都把老老小小叫來品嚐,席間不止一次提到她買的,恐怕有個親戚不知道。

 人家將信將疑,好奇地問她哪來的錢。跟公婆住,陳掌的俸祿不用孝敬父母嗎。陳掌那點俸祿衛少兒看不上,一個銅板也沒要。衛少兒直言,大兄給的。對方一言難盡的模樣,叫衛少兒意識到父母有義務給兒女準備聘禮嫁妝,長兄並不用做到這份上。

 如此一來,衛少兒懷疑婆家對她異常滿意,也有那五十金的緣故。繼而不得不承認大兄沒騙她——孃家人撐腰能讓她在婆家過得極好。

 比起衛長君養小霍去病,衛少兒更感激衛長君在她婚前所做的一切。她也一直認為衛孺跟她一樣。孰料母親生了七個兒女,各有不同。

 該說的話這幾日衛少兒說了不止一次,也不想再說什麼。衛少兒淡淡地瞥一眼衛孺,朝正院走去。衛孺匆忙給兒子換好衣物,抱起孩子就去追。

 衛長君在門外醃霍去病和阿奴跟小夥們打的野雞。衛孺出了大門,看到她大兄神色淡淡的,像是沒聽見衛少兒說,叫陳掌和公孫家來接她們。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衛少兒急了:“大兄,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陳掌和公孫賀五日一休,天又這麼熱,你折騰他們做什麼?”衛長君瞥她一眼,“這麼熱的天,你叫誰去城裡通知陳家和公孫家?”

 衛少兒:“我說八月初。”

 “我自有分寸。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衛孺頗為得意地看一下衛少兒。衛少兒氣得瞪她一眼,扭身回屋。到院裡,她仔細一想,不對,大兄有後招。

 衛少兒決定靜觀其變。

 衛長君有什麼後招?孩子不是一天教好的。再者說,小公孫敬聲哪兒哪兒都好,也經不起他母親耳濡目染以及公孫家嬌慣。除非他早慧,小小年紀就有自己的主意。

 如今看來,顯然不是。

 往後大半個月,衛長君待小外甥也跟今日一樣,早起陪他拿著小樹枝耍一會,給他養成自己吃飯,求人說“謝謝”等好習慣。

 臨到回去那天早上,衛長君依然跟往常一樣,衛少兒急的行李往車上一扔,拽著衛長君進院,壓低嗓音問:“大兄,是不是忘了什麼?”

 衛長君奇怪:“忘了什麼?”

 “敬聲的事啊。”衛少兒急的跺腳。

 近幾日小外甥比大外甥還乖,衛長君又問:“敬聲不是很乖嗎?”

 “是很乖。可敬聲她母親不乖!”衛少兒懶得兜圈子,“你不擔心明年見到的敬聲又無法無天,朝您臉上招呼?”

 衛長君笑著問:“我可以理解成你心疼我,或替我鳴不平嗎?”

 “可以。快說吧。”衛少兒聽到母親喊她“快點”,煩的大聲吼,“鬧肚子!等著!”

 衛長君笑出聲來。

 衛少兒瞪大眼睛低吼:“還笑?”

 衛長君撩起她急亂的發別到耳後:“我妹懂事了。”

 “大兄!”衛少兒煩的撥開他的手臂。

 衛長君:“我說過,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的肚子遲遲沒動靜,陳家怎麼說?陳掌非嫡非長,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可他如果喜歡孩子,無論男女都得生一個。若是你生去病時月子裡落下病根,是買個奴還是給他納妾?家裡多個人,陳掌的休沐日就得給人家一半。”頓了頓,“去東市買一個也行。”五六歲以下的小孩成活率低,便宜,陳掌的俸祿買得起,“要買就買女孩。你老了她能貼身伺候你。別學我買阿奴。阿奴是去病的玩伴,不是我為自己買的養子。”

 長安有劉徹成婚多年無兒無女,又有他姊和皇后之兄成親十年方得一子,以至於陳掌並不著急養兒育女,跟衛少兒的態度一樣,順其自然。

 經衛長君一說,衛少兒不得不上心,“回去我就叫他看醫者。我身體好著呢。肯定他有內傷。”

 “無論哪種情況都別輕易嘗試,務必考慮清楚。也別忘了徵求長輩的意見。”衛長君補一句,“陳家長輩。不必問阿母。無論你做什麼,阿母都不會怪你。”

 衛少兒連連點頭,嘀咕道:“原本說你。結果被你數落一頓。”

 “再耽擱下去天就熱了。”

 八月初,過了立秋,秋老虎還在。早上涼爽,巳時到未時依然稍稍走動就出一身汗。

 秦嶺衛家只有一個帶棚的車,衛長君就借韓家和竇家的,然後請韓家和竇家馭手跟牛固一起送她們。

 聽聞這話,衛少兒想起牛固等三人到城裡還得回來,“那我走了?”

 衛長君點頭:“我給你拿的瓜果蔬菜不宜存放的分你公婆一些。給你的西瓜就別給他們了。我這兒過幾日也沒了。”

 “大姊那兒,真不再說說?”衛少兒不死心。

 衛長君不禁皺眉。

 衛少兒忙說:“不說,不說。我走還不行嗎。”大不了她三天兩頭去公孫家替大兄盯著。免得哪天惹出禍來又哭哭啼啼找大兄。不幫她,世人會認為大兄冷酷無情。幫了她,又非大兄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