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可兒戲



韓嫣不敢要。




雖然世人常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劉陵不是牡丹,而是帶刺的薔薇。靠近她只會被扎的遍體鱗傷。




然而劉陵的事說大也不大,一個淮南王翻不出什麼浪花。說小也不小,死了一個小兵可能一家人就散了。劉徹需要兵,大軍在外也需要穩,不戰而屈人之兵乃上上策。




前世衛長君沒少看電視,也學過歷史,何嘗不懂上兵伐謀。西瓜吃不下去,衛長君去洗手。




衛青邊啃西瓜邊說:“大兄,黃門說太后原意先問問你,不是非去不可。”




竇嬰到衛長君身邊洗手,“長君,即便淮南王只有一萬精兵,陛下出一萬,那也是兩萬之眾的大事。”




衛長君頷首:“容我考慮考慮。”




天空破曉,衛長君伴著雞鳴聲睜開眼,回想起昨日傍晚的一切,到兩個弟弟那邊拿出筆墨紙硯。




衛步聽到動靜,推開屏風出來便看到他大兄正在研磨,“大兄給誰寫信?”




“陛下,也是劉陵。”




劉徹是皇帝,還是個多疑的皇帝。現今用得著他,他千好萬好,擠兌劉徹,劉徹都能做到不以為意。三四十年後劉徹年邁體弱,而他又無法為其延年益壽,劉徹豈能容他。即使劉徹待他跟現下一樣,他身邊的那些小人又豈能忍住不做些什麼。




劉徹心底有了懷疑的種子,小人只需澆一點水,就能令種子發芽長成蒼天大樹。衛長君認為他要做的便是坦蕩的令劉徹打心眼裡服他。小人挑撥,劉徹第一反應不是懷疑他,而是懷疑小人見不得他身邊有衛長君這種“神”。




衛步好奇地問:“我可以看看嗎?”




“我的事你少摻和,你二兄的事也少管。否則他日別人有難求到你跟前,你想拒絕都不知該如何開口。什麼都不知道才能理直氣壯地說,抱歉!”




衛步好笑,種地不如大兄,弓箭騎術不如二兄,什麼都不精,誰求他。




衛長君睨了一眼,“我同陛下說好了,到秋就送你們回城去太學。你們該有自己的好友,該學著長大了。”




以前衛長君提過這事,衛步不想去太學。可他也不好一直叫大兄操心,也該給家裡賺些錢。即便不多,也不該筆墨紙硯都叫大兄買。




沒能力賺錢,日後如何養育妻小。母親老了,如何同大兄分擔。




“我不跟他們來往便是。”衛步嘀咕道。




衛長君瞪他一眼,“太學生會認為你仗著寵妃衛夫人目中無人!”




衛步頭疼的趴在方几上,“人為何要長大。”




“長大有長大的好處。比如你想去東市買什麼就可以自己去。你想秋遊,也不用找韓兄或孟糧陪你。”衛長君見墨跡幹了,自己做個信封,令衛步去弄點麵糊,然後把封口糊上。




早幾年劉徹常令禁衛來拉紅薯和玉米,以至於很多禁衛都認識孟糧和牛固。衛長君令兩人進城買些鹽以及“藥材”,順便把信給戍守宮門的衛兵。




那兵沒見過二人,但衛大公子名氣太大,禁衛們說起來滿心佩服,以至於衛兵不敢耽擱,立刻層層遞過去。




劉徹宣小兵問,誰給他的信。小兵形容一下二人長相身高,很像孟糧和牛固,劉徹頓時樂不可支。昨日東方朔不在宣室,後來得知宣室有荔枝,一早就顛顛跑來,“陛下,大公子什麼事還值得寫信?”




過了一夜的荔枝不如昨日可口,劉徹見東方朔說著話還忍不住瞥荔枝,令他跟主父偃、司馬相如等人分了,“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劉徹帶黃門和禁衛到關押劉陵的北宮。劉陵往劉徹身後瞅。這個急迫勁叫劉徹忽然覺著她也是個可憐人。但僅僅一瞬間。劉徹換上冰冷的面孔:“長君不想見你。”




“衛長君不是這樣的人。”劉陵信誓旦旦。




劉徹嘴角上揚,充滿了嘲諷:“你見過他幾次?衛長君看似溫潤如君子,實則生性薄涼,除了血脈至親,朕或韓嫣死在他面前,他也能做到毫不眨眼。你不要忘了你幹過什麼。”




“我做過什麼?”




劉徹:“衛長君不能人道不是你散佈出去的?劉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以為你死到臨頭,衛長君就該原諒你?普天之下沒這樣的道理。”




劉陵不禁死死抓住隔開她和劉徹的窗欞,迫使起伏不定的心冷靜下來,“衛長君知道他在你眼裡是個薄涼之人嗎?”




“朕當著他的面也是這樣說。衛長君也能面無二色的承認。薄涼有何不可?不助人不害人,無慾也無求。”劉徹見她到死還試圖挑撥,懶得同她浪費唇舌。劉陵這樣的人刀架在脖子上也能認為她倒黴,或棋差一招,不會認識到她掀起戰爭會令多少□□離子散,“這是衛長君寫給你的信。”給她看一下封口,然後拆開。




劉徹來的路上不止一次想提前打開,可他更想從劉陵口中得到淮南王兵力部署情況以及長安細作,“看清楚了。”拿出那張紙,隱隱看到墨跡,他感到奇怪,字體好像很大。




劉徹打開,黑白分明八個大字——卿本佳人,奈何作賊!




劉陵的身體軟的往前一趔趄趴在窗欞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呢喃:“卿本佳人,奈何作賊?好一個卿本佳人,奈何作賊!是啊,賊,亂臣賊子的賊……”




劉徹同身側的黃門面面相覷。




瘋了嗎?劉陵自幼聰慧,機敏善變,為了她的“大業”可以捨棄女兒家的清白,怎麼可能因為短短八個字就瘋了。




劉徹懷疑她裝的,“朕的兵馬已到南陽郡,不日便會同淮南兵馬迎頭碰上。今天是你最後的機會。”




“我說能免於一死嗎?”劉陵眼睛裡多了神采,緩緩直視他。




劉徹態度堅決:“不能!劉陵,想想你的幼弟弱妹。”




常年在京師長安,一年難見上兩次,劉陵對她的弟弟妹妹沒有太多感情。劉陵帶著譏諷的笑看著劉徹,堂堂帝王竟如此天真!忽然她想起劉徹方才的話,衛長君只在乎血脈至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