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翁主劉陵



衛長君佯裝得意:“什麼都叫你看出來,我還是衛夫人長兄,公主她舅嗎。”




韓嫣頓時確定他不認識此人,否則沒空跟他貧,“曹女,那幾人有說他們姓什麼叫什麼,打哪兒來又找你家郎君何事嗎?”




“不曾。只是叫奴婢代為通傳。”




韓嫣和衛長君相視一眼。




——非尋常人等。




韓嫣瞥一眼兩個小不點。衛長君微微搖頭,劉徹過來他都不避諱,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四個野人還沒資格叫他外甥躲出去。




衛長君令曹女把東西臥室旁摺疊起來的屏風拉開,遮住臥室裡的光景,然後又令她把對面茶廳收拾一下,他才出去迎客。




來拜訪的人多了,不需要衛長君詳細吩咐,曹女也知道在茶廳那邊擺出五張矮几,然後又去廚房洗一根黃瓜三個桃子,削皮切塊分成五份,同時又叫許君倒五杯熱水送去茶廳。




堂屋離大門一十多丈,衛長君不緊不慢到門外,曹女快把桃子切好了。




饒是衛長君有心理準備,真看到四人的時候依然感到驚豔。三名男子皆黑色勁裝,相貌出眾,快把韓嫣比下去了。唯一的女子明豔動人,明亮的眼眸彷彿會說話。




衛長君微微上挑的眉以及眼中的神采落到女子眼裡,女子唇角多了一絲笑意,“不請自來,望大公子海涵。”




“長君不過山野粗人,女公子多禮了。不知諸位如何稱呼?”




女子看著衛長君偉岸的身姿,俊美的容顏,臉上又多了幾分笑意。他還是山野粗人?山間仙人差不多。




衛長君本人竟如此謙虛。




“他們乃我家家將,我乃淮南王之女劉陵。”




“劉——”衛長君慌忙把她的名咽回去,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大為詫異,她跑這兒來作甚。




嘟嘟禁不住跳出來,[她沒喝多吧?你可是衛子夫的親哥,四捨五入也稱得上是劉徹的大舅子。她來結交你,誰給她的勇氣?]




衛長君也想問,難不成是跟淮南王勾勾搭搭的田蚡,“不知翁主到來,長君失禮了。”




“大公子多禮了。大公子不請我進去?”劉陵閃爍著明亮的眼眸笑吟吟看著他。




前世衛長君生活中沒見過太多美人,可從他孩提時代直到婚前,不論去哪兒都能看到明星廣告。那是一個群星閃耀男俊女美的時代。潛移默化中衛長君的眼光被養高了。看到劉靈這般,衛長君禁不住在心底感慨,不愧是淮南王最出眾的女兒,真美!也僅僅如此罷了。




衛長君的不動聲色令自詡美豔劉陵有片刻失神。隨後想起她一路上打聽到的,衛長君在此清修,而他也確實耐得住寂寞,劉陵覺著不能把他當尋常人。




劉陵收起豔射的眼眸,收起輕快的步伐,如窈窕淑女般隨衛長君進去。然而她身後三人可不如她安分,自打進了正院就東瞅瞅西看看,恨不得把一磚一瓦都刻進腦海裡。




嘟嘟虛虛的倒坐在衛長君肩上,正面盯著三人,[來者不善啊。]




[善者也不來。]衛長君到堂屋門外停一下,伸出手掌往西,“翁主,請。”




劉陵跨過門檻往西看到五張方几,每張方几上都有一杯水一個叉子以及一小碟瓜果。如此迅速地準備好瓜果茶水也令劉陵感到意外,意外衛長君如此知禮。




衛長君裝沒看出她的打量,“翁主請坐。山野人家只有清水野果,還請翁主莫怪。”




韓嫣這次聽清楚了,衛長君說的是“翁主”。韓嫣好奇地看過去。這一看叫他禁不住皺眉。劉徹對外宣稱用三十六天代三十六月為太皇太后守孝,並不是指過了三十六天就飲酒作樂,而是不再披麻戴孝罷了。




像他和衛長君以及竇嬰依然穿一些青色、藍色或者白色帶著一點繡紋的衣物。八陽裡的村民不論老人稚子男人女人也多是穿白或褐色麻衣。衛長君更是連小霍去病以及小阿奴紅紅火火的肚兜都換下了。劉家女兒竟然穿紫戴紅,張揚的跟個花蝴蝶似的,眼裡還有沒有皇家。




“不知是哪位翁主?”韓嫣朗聲問。




同衛長君互讓主位的劉陵抬起頭來,然後陡然睜大眼睛,“韓嫣?”




“劉陵?!”隨著劉陵抬起頭看過來的那一刻,韓嫣也極為震驚,“你怎麼在這兒?不對,你怎麼還在長安?”




最後這句令劉陵冷靜下來,顧不上好奇他為何會在衛長君家中,“國法家規都不曾規定我不能在長安逗留,我為何不能在長安?”




國法家規確實沒有這項規定,只有封國王爺以及繼任者無召不得入京。可實際上朝中無大事封國女眷也不得進京。




這劉陵擺明了鑽律法條文漏洞。




“陛下知道嗎?”韓嫣反問。




劉陵反問:“陛下知道你在這兒嗎?”




韓嫣對外宣稱在此為劉徹尋修身之法,此時應該在家苦修。劉陵這句質問說明她把秦嶺的情況打聽清楚了。這點也間接說明劉陵只知表象不知內情。




韓嫣不客氣地說:“這是我和陛下之間的事。翁主若認為我欺君,現下便可進宮稟明陛下。翁主敢嗎?”




劉陵在淮南王府說一不一,在長安城如魚得水,連劉徹的親舅舅田蚡都奉承她,何時被人這麼奚落過,瞬間氣得臉通紅。




衛長君真怕自己笑場,輕咳一聲,“翁主,韓兄是我請來的。翁主給長君個面子,先坐下,有什麼事坐下再說。”




劉陵禁不住瞪一眼韓嫣,害得她險些忘了正事。




韓嫣嗤笑。劉陵氣得握住腰間短劍。劉陵身側的男子端起水杯遞過去,“翁主,渴了吧?”




劉陵坐到衛長君西邊第一位,請衛長君坐面朝南的主位。




來者不善,衛長君也懶得周旋,“不知翁主找長君何事?”




劉陵原計劃徐徐圖之。孰料計劃趕不上變化,韓嫣在此。韓嫣是劉徹心腹,她敢當著韓嫣的面暗示衛長君什麼,他日韓嫣見著劉徹就敢明言。




劉陵:“日前在城中碰到個賣紅薯的,說他家紅薯皆來自秦嶺。我久居淮南從未聽說過此物,心下好奇便過來看看。我見大公子門前還有一片鬱鬱蔥蔥的莊稼,那便是紅薯?”




衛長君最初沒打算種秋天收的玉米和紅薯。六十畝冬小麥和春小麥收下來,衛長君想全種豆子。可一想到黃豆得一顆棵割,還得跟老天搶時間打黃豆,衛長君就改種一十畝黃豆,一十畝紅薯和一十畝玉米。前些日子收了一十畝春天種的紅薯和一十畝玉米,剩下六十畝地其中黃豆泛黃,葉子開始掉落了。紅薯和玉米葉子還是青色的,衛長君不能確定她說的是哪塊地,索性微微頷首全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