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黃 作品

第189章 第 189 章

 氣的臉色鐵青,額頭上青筋跳了跳,伸出手提著安安後頸處的衣服,把他又給拎了出來。

 “尿不溼呢?”

 安安火速爬起來,搖搖晃晃的從衣櫃裡面找出來,爬回爸爸身邊,把尿不溼遞給了他。

 為了方便幫他穿尿不溼,周擇適讓他坐在自己懷裡,動手弄的時候一道小奶音還在旁邊時不時就糾正一兩句。

 好不容易換好,洩憤般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睡覺,從現在開始不準說話,再說話就滾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安安急忙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眨巴著大眼睛滿眼無辜盯著爸爸看,鑽回被窩裡躺好閉上眼睛。

 昏黃色的床頭燈帶光落在他捲翹的睫毛上,留了一片陰影。

 周擇適以為自己會睡不著,自從車禍意外後他睡眠狀態一直非常糟糕,在一個月前就需要靠著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睡。

 今天有安安一通折騰後,助理忘了給他拿藥,他也懶得提醒。

 還沒睡著的時候,一個渾身散發著奶香味的糰子就滾到了他的懷裡,抱住他的手臂,還用下巴蹭了蹭。

 周擇適冷著臉把他推回了一邊,還沒三分鐘他就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又默默滾了回來。

 重複幾次後,把周擇適磨的沒了脾氣,後面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正常情況下,安眠藥的作用只能持續到第二天的四點半到五點鐘,助理一般也都是這個點過來。

 可今天當他推開門時,卻遠遠看見臥室裡的光沒有亮,就又默默關上了門。

 一直到上午七點半,周擇適才睜開眼睛。

 剛一睡醒,周擇適就發現了不對。

 以往他就算是靠著安眠藥勉強入睡休息,睡眠狀況也糟糕到像是勞累了一整夜一樣。

 起床後沒有休息結束的滿足,心頭反倒是濃濃的倦意。

 可今天不一樣,肌肉彷彿都隨著休息被鬆散開了一樣,睜開眼睛的動作絲毫不費力,說不上來的舒服和痛快。

 沒等周擇適好好享受下這種狀態,就先看見了伸到他臉邊的腳丫子。

 才三歲的小安安小腳丫也不臭,再加上有保姆照顧周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擇適的錯覺,總覺得他腳丫子都是奶香味的。

 再香,也改變不了這是腳丫子的事實。

 再仔細一感覺,臨睡前乖乖躺在他身邊的安安,這時候已經睡到了他的身上。

 掀開被子後,看見安安一雙手都抱著他沒有任何知覺的腿。

 一隻腳丫子放在他的臉側,另外一條腿放在他彎曲著,膝蓋對準他的脖子,睡得四仰八叉。

 周擇適的臉一黑,伸出手把安安給推到一邊。

 這小傢伙睡得還挺沉,換了個姿勢後依舊睡得很香。

 周擇適按了一下床頭為了防止他半夜有事需要幫忙安裝的呼叫鈴,在等待助理過來的時間裡,看了一眼牆壁上掛鐘顯示的時間。

 上午七點三十六分,不早不晚。

 周擇適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像昨夜那樣,睡這樣安穩的一個覺。

 休息好了人心情也不錯,就連看見又想把腳搭在自己身上來的安安也不生氣。

 助理很快就趕了過來,幫助先生把今天要穿的衣服換好,在先生洗漱時,主動解釋了一下原因。

 “先生,我四點半來過。”

 “嗯。”

 “看樣子,先生您昨天晚上休息的不錯。”

 周擇適這一次沒有回答,只以為可能是自己重生了的原因。

 重生前他歷經千辛萬苦,在成功後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就功虧一簣。

 上天垂憐,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後,說不準順帶就幫他治好了失眠的臭毛病。

 洗漱好後穿戴整齊的周擇適坐在輪椅上,看了一眼抱著被子睡大覺的安安,眼中的表情有些複雜。

 畢竟是他溺愛了一輩子的孩子,不管想的再怎麼狠心,依舊沒辦法真正做到言行如一。

 對於別人對自己的諸多猜測,周擇適從來就不會反駁。

 就連他自己都覺得經歷過那麼多事情的自己,像是一個毫無感情冷血的怪物。

 對安安總體看起來不多的感情,卻是周擇適的全部,冷血的人對感情要更加吝嗇,同樣也更加珍貴。

 所以最後在得知兒子的背叛時,才會格外的憤怒痛心。

 周擇適能接受別人對自己的背叛,人心本就難測,被利益誘惑再正常不過,他無法接受的是那背叛,居然來自自己的親兒子!

 處理其他事果斷利落的周擇適,唯獨在這件事情上猶豫不決。

 想不到任何的解決辦法,只能先讓安安不在自己面前出現。

 真就這麼輕飄飄放過他,周擇適自己心裡頭不舒服。明明自己上輩子對他那麼好,可卻養出來了一頭白眼狼,最後還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不放過他,又捨不得把那些殘酷的手段加諸在他身上。

 反覆糾結後,讓助理把自己推到了樓下,叮囑照顧安安的保姆,今天晚上不許他上五樓。

 安安今天睡得比較晚,一直到上午八點半才起,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聞到了鼻尖帶著幾分陌生的清冷香水味。

 腦袋埋在被子上,狠狠吸了一口,聞著爸爸身上熟悉的味道後開心到打滾兒。

 負責照顧小少爺的保姆隱約聽見了屋裡的動靜,推開門看了一眼,剛好看見在大床上滾來滾去的小奶糰子。

 發現有人在看自己後,安安動作瞬間僵住,清咳一聲爬下床,赤著腳踩在地板上開始找昨晚不知道被自己扔到了什麼地方的鞋子。

 保姆湊過去幫安安把鞋子給穿好,又把他抱了起來往外走。

 樓下已經準備好了吃的,卡通小碗裡裝著熱氣騰騰的麵條,香味飄開,還沒到餐桌旁邊安安肚子就開始咕咕叫。

 “小少爺,今天晚上不能再像是昨天那樣,去打擾先生休息了知道嘛?”

 安安專心用筷子把麵條撈到自己嘴裡,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最後什麼痕跡都沒留下。

 “小少爺也想做一個招爸爸喜歡的乖寶寶,對不對?”

 “先生是不喜歡不聽話的小朋友的,小少爺如果想讓先生喜歡你的話,就要聽話一點,今天晚上不能再去找先生了。”

 這個小傢伙吃麵條的動作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下來,到後面乾脆把筷子扔到一邊,癟了癟嘴後問道:

 “真的嘛?”

 “當然是真的,只要小少爺乖乖聽話,先生是會喜歡你的。”

 隔著一扇屏風,周擇適就坐在那裡。

 保姆跟安安說的每一個字,都準確無誤進了他的耳中,讓他眉心不受控制微皺。

 明明保姆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哄著安安,要乖巧一點,今天晚上不要再上五樓,可那些話他怎麼聽怎麼覺得刺耳。

 “哦……”

 說完這個字後安安就沒有再出聲,動作比起之前明顯要變得遲緩不少,情緒也低落了許多,整個人蔫答答的像是霜打的茄子。

 吃完早飯後,保姆帶著安安一起去拼積木,他攥著積木零件慢慢拼在一起。

 小臉卻越拉越長,嘴巴噘的幾乎可以掛上一個油壺。

 保姆知道先生一直在旁邊盯著看,發現小少爺情緒很不對勁後開始有些著急,從櫃子裡面找出了之前小少爺最喜歡的遙控飛機。

 剛把遙控器塞到小少爺手裡,安安就把遙控器丟到一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屏風後坐在輪椅上的周擇適手不自覺握緊了輪椅的扶手,用眼神示意助理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安安坐在那裡扯著嗓子哭,不像之前裝可憐時那樣乾嚎,大滴大滴的眼淚往外冒,看起來好不可憐。

 之前小少爺是一個雖然有些頑皮,但是很好帶的小朋友,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保姆緊張的額頭都冒出了汗,生怕先生誤會是她做的不夠好。

 “小少爺,是哪裡不舒服嗎?怎麼回事啊,之前不會這樣的。”

 才三歲的小腦袋瓜不足以支撐安安去思考太複雜的問題,為什麼哭這件事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唯一可以確認的是,他難受,他想哭。

 到後面哭累了,就小聲抽泣,身體時不時輕微抽搐一下,吸一吸鼻子。

 保姆一直等到小少爺冷靜下來,才能問問他原因。

 安安抱著保姆,將腦袋埋在她頸側,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小聲嘟囔道:

 “困困,隨覺覺。”

 聽著他帶著哭腔的小奶音,保姆也是心疼的不行,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安安的後背,急忙就應了下來。

 “好好好,睡覺睡覺。”

 一直到保姆抱著安安進入室內電梯,周擇適才操控輪椅從屏風後面出來,盯著已經關上的電梯門出神。

 沒等周擇適往深處想,另外一個助理就走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一個文件夾。

 上輩子的周擇適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並沒有爭奪家產的慾望。

 畢竟他母親除了股份外,還給他留下了不少的房產,以及各種古董字畫、金銀玉器,完全足以讓周擇適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

 他本以為只要自己不過分去奢求父親的愛,不主動去爭搶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能安安穩穩過完一輩子。

 一直到發生車禍,他反覆崩潰又冷靜的那段時間裡才明白。

 他母親留下的那些股份只要在他手上,就註定他絕對沒有任何可能會過上安生的日子。

 不去爭,不去搶,那就等於是認輸。

 輸掉卻不願意交出一切的敗者,等待他的只有意外死亡這一條路。

 上輩子他在被自己親兒子毒死之前,看似是風風光光,實際上早就已經眾叛親離。

 所以這輩子才剛重生後不久,周擇適就讓自己助理把一些資料蒐集了起來。

 他不想輸,就只能贏。

 拿起那些資料,讓助理推自己去書房,聯絡了幾個人開起了視頻會議。

 上輩子的周擇適本來就已經成功過一次,這一次只不過是復刻上輩子的經歷而已,對於他來說難度係數更低。

 原本被周擇適找上,對於合作這件事態度還有些猶豫不定的人,聽見周擇適跟他們提起的幾件事,以及在處理時那遊刃有餘的架勢,心稍微安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