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就連一開始看不起季沉標的人, 這時候都忍不住湊了過來盯著看。
他們絕對不願意相信，像是那樣一塊一看就知道是忽悠外行人的毛料裡，居然能夠開出來翡翠？
就連周先生自己剛剛都是想著拿這一塊原石來檢測一下, 大膽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玉人。
切割師傅在看見出綠了之後, 動作愈發小心翼翼，一點一點慢慢讓這塊翡翠出現在了眾人眼中。
很漂亮的綠色, 非常透, 裡面的雜質幾近於無，這樣清透的顏色在燈光下的反光，就像是被藏在原石中多年的美人, 終於重見天日。
周先生在從對翡翠的欣賞中回過神後, 開始冷靜思考了起來。
這一塊翡翠如果從水頭上來講, 是比不上之前那塊帝王綠的，不過這一點周先生倒也沒有太多的落差感。
如果好的翡翠那麼容易就出的話, 翡翠也就不會被炒到現在這麼高的價格了。
重要的是這麼大的翡翠都沒有絲毫的雜質，完全可以請上好的玉雕師傅, 做成一個大的擺件, 再在拍賣會上出售, 絕對會有不少人都願意購買。
周先生在自己的腦海中瘋狂思考著方案, 不管是哪一種他都絕對是能大賺一筆的，臉上掛著非常燦爛的笑意, 出聲道:
“我這裡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就先不陪著各位了，稍後有人把資金按照行內的規矩, 打到各位的賬戶上。”
有些事情，他需要在私下跟自己手下的玉雕師商量，很明顯不時候再讓這些人聽。
那幾個業內人士這時候臉色都是如出一轍的難看, 他們好歹也是在圈子裡非常有名的，可誰能想到在周先生面前，居然輸給了一個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男人。
那個男人就連怎麼看毛料都不會，可偏偏就是能一眼挑出價值最高的，幾個人在心底埋怨了幾句後紛紛告辭。
他們來這一趟也不虧，只不過面子上有些過不去，在心中猜測著季沉標或許只是運氣好，一個外行人剛好碰上了而已。
季沉標是被周先生的助理給送回去的，助理並不知道有關玉人的那個傳聞，也沒有往深處想。
一直到現在，季沉標給助理的印象，都還是那個救了老闆家兒子的恩人。
只是如此，就足以讓他對季沉標畢恭畢敬。
回到宿舍後季沉標幫大膽洗漱一下，送到了暖烘烘的被窩裡。
在今天這件事情結束後，季沉標實在是沒辦法再繼續來欺騙自己，說大膽只是普通的運氣好。
在知道玉人這個傳聞之前，他也沒想過自己隨便撿到的一個可憐小孩，背後居然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
他伸手把大膽的小手攥在自己掌心裡，感受著他的體溫。
季沉標其實沒有多優秀，人也沒多厲害，從那個落後偏遠的小山村裡走出來，甚至連字都不認識幾個。
要是面對那些想用蠻力搶大膽的，他的拳頭還頂用，但是如果面對的是他沒辦法抵抗的權勢，拳頭就成了最沒用的東西。
以前以為自己還挺厲害的季沉標，現在被現實打擊的抬不起頭。
這時候本來被放在被窩裡很乖巧的大膽一個翻身，就剛好滾到了季沉標懷裡。
其實之前季沉標就知道大膽睡覺很不老實，基本上每天都會把他放在靠牆的那邊，但是沒想到居然這麼不老實。
抱著被養的有些敦實的大膽回到被窩裡，孩子在自己懷中的重量對於季沉標來說微不足道，莫名的責任感落在他的肩上，讓他覺得沉重的同時，又有一種莫名的踏實。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才能保護大膽平安長大。
現在唯一能確定的就只有，他不能什麼都不做。
……
第二天，周先生的助理把當初承諾的那些酬勞打了過來，像是那樣大且完整通透的翡翠非常少見，可以說是有價無市。
周先生請了專門的人過來，估出來一個大概的價格後又往上面添了點。
現在走哪都還要揹著奶瓶的大膽，就已經賺到了許多普通人一輩子都可能賺不到的錢。
客廳裡的季沉標拿著手上的存摺，像是一個小學生，用食指一點一點數著到底有多少個零。
大膽正坐在沙發上，左手手腕裡圈著一個奶瓶，右手用叉子插著爸爸給他切好的水果往嘴裡送。
沙發偏高，他小短腿在半空中輕輕晃悠，看起來格外的愜意悠閒。
季沉標數完了後走到大膽身邊坐下，壓低聲音詢問道:
“要是大膽賺了很多錢，會怎麼花呢？”
水果剛送進嘴裡咀嚼，甜滋滋的汁水泛開，大膽眯著眼睛笑著回答道:
“給爸爸！找姑姑！”
“都給爸爸？那大膽怎麼辦呢？”
“有爸爸呀~”
大膽下意識回答，不太理解為什麼爸爸會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出來。
如果他有錢的話，當然是要給爸爸的，爸爸也不可能為了一點錢就把他丟掉。
“就不怕爸爸不要你了嗎？”
季沉標離開那個村莊後想的東西有很多，比如說自己被人用那樣灰溜溜的方式趕出去，自己就一定要功成名就、衣錦還鄉。
又比如說當初被他幫助過很多次，最後卻在遇到事情後選擇逃避，甚至比不上自己沒怎麼幫過忙的村長，他想讓那兩個朋友後悔。
類似這樣的想法，有很多很多。
可是大膽好像不一樣，他還這麼小，甚至剛過自己膝蓋高。
在他小小的世界裡，好像就只有爸爸的存在最重要了，不管是多好的東西，只要季沉標開口跟他要，哪怕是喝了一半的奶他都會毫不猶豫遞過來。
大膽歪著腦袋靠在爸爸懷裡，噘著嘴嘟囔道:
“爸爸才不會~”
“對，不會。”
怎麼捨得把這麼可愛的一個寶貝給丟掉呢。
當初哪怕是季沉標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明知道想治好大膽的病要花很多錢，也沒想過把他丟到那裡不管。
更別提現在生活一天天好了起來，那就更捨不得了。
“嘿嘿。”
之前別看大膽總是喜歡用那副篤定的態度說，爸爸絕對最愛他捨不得把他給丟掉，實際上他心中並沒有自己表現的那麼肯定。
萬一爸爸看見外面的小朋友比他乖巧可愛呢？
萬一外面的小朋友要比他更會討爸爸歡心呢？
爸爸連被丟在雪地裡的他都能撿回家，這個撿小孩的愛好在把他撿回家之後千萬不能繼續下去。
在爸爸肯定了他的說法後，大膽膽子也變得大了起來，伸出手輕輕扯了扯爸爸的衣角，成功把季沉標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來。
“怎麼了大膽？”
“爸爸，不能撿小孩。”
“撿小孩？我什麼時候撿小孩了？”
小傢伙的心思絕大部分都直接寫在了臉上，一點也不懂得偽裝，看出了他的擔憂後，季沉標大概能猜出他的想法。
“為什麼不能撿小孩呢？你看啊大膽，要是那些孩子被丟在外面沒有人管的話，是不是好可憐？”
大膽先是點了點頭，隨後意識到了些什麼，又猛地搖了搖頭，瞪大了眼睛盯著爸爸看。
可憐是可憐，但是不能撿回家，一個家裡只能有一個小寶寶。
“要是多撿點小孩回來的話，那大膽就有更多的好朋友了，大膽不會再一個人孤孤零零的喝奶粉。”
大膽下意識抱緊了自己的奶瓶，他一點也不覺得孤單，他覺得自己一個人喝奶粉喝的可香了。
“還有啊，爸爸切好的水果有這麼多，大膽一個人也吃不完對不對？多一個兄弟姐妹來分擔，多好啊。”
大膽把最後一塊水果塞到自己嘴裡，小臉已經皺成了一團，像是一個年紀不小的小老頭。
季沉標看他似乎是把自己說的話當真了，不敢再繼續跟大膽開這個玩笑，揉了揉他的腦袋後才說道:
“放心吧，爸爸不要其他小孩。”
養大膽一個對於季沉標來說就有些壓力了，幸虧大膽自己爭氣，小小年紀就知道自己掙錢養自己和爸爸。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一次性照顧好兩個孩子，也不確定能否把一碗水端平。
親自撫養孩子長大這麼辛苦的事，季沉標並不想再去嘗試第二次。
“不撿？”
“嗯，不撿，大膽愛喝的這種奶粉太貴了，再來一個孩子要喝奶粉的話，爸爸賺的錢不夠花啊。”
換做是其他情況的話，大膽絕對會拍著自己的小胸脯告訴爸爸他的錢隨便花，可現在卻罕見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腦袋。
沒錯，就是這樣，他一個人喝奶已經要花很多錢了，再來一個根本就養不起！
季沉標就這樣坐在那裡笑著看他家兒子亂忽悠自己，偏偏大膽壓根兒就沒發現爸爸是在故意逗他玩，還以為自己憑藉著聰明才智，成功讓爸爸放棄了繼續撿孩子這麼費錢的事。
“爸爸~”
確定爸爸不會再撿孩子，大膽黏黏糊糊的湊了過去對著爸爸蹭蹭，像是一隻使勁兒跟主人撒嬌的小貓咪。
“在在在呢。”
養一個聽話省事的娃，季沉標是真挺開心。
他並不需要在大膽身上投入太多東西，但是卻能夠收穫不少的情緒價值。
最重要的是，親手把那小小一個只知道哭的小傢伙養到現在能跑能跳，會頑皮喊爸爸的小寶貝，成就感非常讓人著迷。
這段時間季沉標一直沒有去店裡上班，這是周老闆的安排。
在確定大膽真的是傳說中的玉人後，為了偽裝大膽的身份，他跟季沉標商量了一下，對外宣佈能斷玉的人是季沉標。
並不是想再大膽不懂事的時候奪走他的東西，而只是單純的為了保護他的安全。
像是大膽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如果傳出去能斷玉的名聲，那幾乎所有人的想法都是把他收養成自家的孩子，將他身上的價值榨乾，利用到極致。
畢竟是不懂事的孩子，隨便用一點手段哄哄就行。
付出的最少，但是獲得最高的回報，這才是一個商人最喜歡做的事情。
可是如果是季沉標這樣有著獨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那絕大部分人的想法都只會是巴結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