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十七 作品

第179章 第 179 章



屋裡所有人都看向了陳松意。




謝長卿跟晏夫人是今天才從西郊道觀下來, 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




陳松意是雖然不知自己救的是哪家子弟,但知道他跟風珉的關係足夠親近,那就必然貴重。




這樣的勳貴之後受了驚, 定然是要從宮中請御醫的。




這位姜太醫會聽到風聲不奇怪。




——但他怎麼會認得出自己?




陳松意沒有想到徐二郎是那樣心切,還派了人去城南蹲守。




她只點了點頭, 承認道:“如果是指昨天救下在山上被馬拖行的人,那是我。”




衛國公眼睛一亮, 從發了狂的馬蹄下救人, 這不光需要勇氣, 也需要經驗跟武力。




他的感覺果然沒錯,這小姑娘肯定在軍中待過。




聽到她回來竟已不是第一次救人, 謝長卿心中再次生出了那種重新認識她的感覺。




他跟衛國公一左一右,兩人都在看著陳松意。




陳松意沒有在意, 頓了頓,又道:“當時見情況危急,所以用針阻了一下,見他沒事,我便繼續上山了——那位公子應該沒事吧?”




“沒事。”




姜太醫呵呵地笑了起來, “就是有點小擦傷、小挫傷。”




只不過他此刻再看陳松意, 就忍不住感慨, 真不知是穎國公府跟衛國公府的運氣好, 還是面前這個小姑娘的運氣好。




尋常人能夠得這兩個勳貴之家任擇其一欠下他恩情, 在京城就已經可以高枕無憂。




而她一下子就讓兩邊都承了她的救命之恩。




尤其是穎國公府。




他們受徐小公爺的要求, 可是上上下下都在找她呢。




姜太醫想道, 等自己回去的時候,應該順便讓人去知會穎國公府一聲。




他們也會記自己這一件好。




……




這次出診很順利,姜太醫很是知足。




不過可惜的就是針灸, 雖然陳松意毫不藏私,願意跟他探討,但她無法說清其中的關竅。




姜太醫聽她略帶歉意地道:“我的針灸術都是跟我師叔學的,只學了一點皮毛,能夠處理一些突發狀況,卻講不出其中的奧妙。”




“老夫明白。”雖然很遺憾,但姜太醫看得出她沒有說謊,只是忍不住幻想起她口中那位師叔的風采,然後說道,“只盼你的師叔哪日來京城,老夫能跟他討教一二。”




尚不知道小師叔遊天已經再次下了山,很快就抵達江南,撲了個空,然後正好在路上跟風珉會合,與他一同前往京城的陳松意只道:“若師叔來京城,我一定告知姜太醫。”




“呵呵好。”姜太醫給小晏英開了藥方,同衛國公說好了明日再回來一趟,給晏英複診,這便從國公府告辭,要回去向景帝覆命。




無論是穎國公府還是衛國公府,這兩天出的意外都驚動了帝王,令他要親自過問。




在姜太醫的馬車離開的時候,工部員外郎程卓之的那個養女在西郊道觀救了衛國公家的獨苗的消息,也幾乎傳遍了京城官員、貴人家的後宅。




趙山長來到京城,依託著江南會館的關係,制定下來執行了那麼多天的揚名計劃,都沒有陳松意出去這兩天引發的波瀾大。




現在,連陳寄羽都沾到了妹妹的光,跟著在京城的貴人面前混了個耳熟。




從妹妹被程家錯抱,到離開京城回江南開始,再到她回到陳家,支撐著他一路披荊斬棘、在江南貢院裡奪了兩省解元,還拜了這麼好的老師,帶他們上京趕考——




樁樁件件,真是每一件都像極了戲文裡的故事!




這位陳解元的事蹟,也在京中百姓的茶餘飯後流傳了好一段時間。




再跟他妹妹身具福緣的傳聞聯繫在一起,很難不讓人想到,他之所以能這麼順利,全是因為這個好妹妹。




要知道,工部員外郎程卓之本身沒有特殊,正是因為從錯抱了這個女兒開始,一路發跡。




又是因為這個女兒,他才能跟謝家攀親,能跟謝翰林成為親家,能成為謝長青的準岳父。




這是京城多少人想做也做不了的美夢。




而從陳松意跟他的親生女兒各自歸位開始,程家就陷入了低谷。




程卓之被調往負責修建皇陵,結果因為出了紕漏,整個人焦頭爛額地四處補救。




屋漏又遭連夜雨。




這個時候,程家四房偏又因發放高息利錢惹出了人命,連累他也被參了一本。




眼看小兒子要遭遇牢獄之災,一向身體健康的程老夫人一時氣急上頭,中風偏癱,情況時好時壞,讓程員外郎一直身在丁憂的邊緣。




更不用說妻女離開京城,一直在江南沒有回來,也沒有捎迴音訊。




家中的鋪子少了陳松意看顧,又少了劉氏把持,連連虧損。




這真是半年多以前他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倒黴。




“……而這一切似乎就是那位陳姑娘離開京城開始呢。”




首輔家的後院裡,今日去了一趟西郊道觀的劉家小姐向著母親道。




劉家小姐不算是頂頂的美人,但是生得嬌憨,尤其是眼睛裡的清靈狡黠之氣,更讓人覺得她見之可愛,完全不像她父親劉相那樣滑不丟手,不討人喜歡。




跟京中的許多姑娘家不一樣,她倒是對謝長卿不感興趣。




她今日會出現在西郊道觀是為朋友兩肋插刀,陪著小姐妹去的,結果看到了這麼一場好戲上演。




一般人家的後宅,在女兒跟母親說著外頭的閒事趣聞的時候,做父親的應當都不在。




可在當朝首輔家卻不一樣。




穿著家常衣服的劉相就坐在桌前,聽女兒說這些聽得津津有味。




等女兒說完,他比老妻還感興趣地問道:“你說,這個福運它能惠及夫家嗎?”




劉清源真的對這一點很感興趣。




在他看來,自己這一生就是福運不夠。




要是夠的話,應該也是個名留清史的能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名聲狼藉。




“能又怎麼樣?”劉夫人打擊他,“咱們家有兒子嗎?”




再者就是,雖然他們家老爺身在首輔之位,一時跟謝家比起來是不算差的,可他們夫妻就算有兒子,能比得上謝翰林的公子嗎?




“沒有兒子就不能想一想了嗎?”劉相無辜地道。




他跟夫人的感情好,雖然兩人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但也從沒想過納妾。




畢竟朝堂上覆雜就已經夠了,要是回到家中還要應對複雜的後宅,不能鬆散一刻,劉相就覺得自己的人生也沒有什麼奔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