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二合一





在走到一條沒有光的死衚衕時,陳松意停下了腳步,然後放慢了速度,走進了這個堆放雜物的暗巷。




後院。




程明珠見到眼前的門這才打開,立刻把手中的帷帽塞給了前來開門的丫鬟:“怎麼這麼慢?”




丫鬟見到是她,有些顫抖地低下了頭:“奴婢該死……”




程明珠一把推開她,越過她從門外進來,一邊走一邊掃過院子裡巡視的人。




等身後的丫鬟跟上來,她才問道:“夫人怎麼樣了?”




丫鬟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回大小姐的話,夫人還在昏睡,但沒有再發熱了。”




程明珠看著那亮著燈的房間,陳松意就在裡面。




自己只要現在進去,給她下個蠱,那她就再也反抗不了了。




將指尖扣在掌心,程明珠有些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




走在她身旁的丫鬟不小心看了她一眼,只覺得心頭一顫,背脊瀰漫開了一股寒意。




察覺到她的視線,程明珠不悅地轉頭看了她一眼:“滾開。”




丫鬟立刻停住了腳步,看著她獨自往夫人的房間走去。




程明珠心中默唸著血咒,手中扣著要給陳松意下的東西。




走進燈火通明的房間,發現外間沒有人,裡間才有動靜,她於是放輕了腳步朝著裡間走去。




繞過屏風,見到床邊背對著自己的人,她眼中浮現出了充滿惡意的光芒,伸手就要拍上去。




站在床邊的人若有所感地直起身來,一回頭見到她,於是露出笑容:“大小姐。”




程明珠手一頓,皺著眉看清了她的臉:“曾姨?怎麼是你?”




她轉頭看過了左右,問道,“陳松意她人呢?”




程三元家的站直了身體,拿著打溼的帕子撇了撇嘴:“出去了,說是同人約好了這個時間來給她捎信。”




就這還說什麼孝順呢,多半是藉口。




到底不是從夫人的肚皮裡爬出來的,一旦沒人看著,她就不演了。




程明珠聽著她的話,也十分不高興,怎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可人不在,她也不能怎麼樣。




她看了躺在床上的母親一眼,然後拒絕了程三元家的擺膳的提議,“我還要出去,母親這裡你看好了。”




說罷就轉身繞了出去。




暗巷。




牆根下,幾隻灰色的老鼠飛速地跑過。




逆著它逃離的路線,陳松意來到了衚衕深處的角落。




在一堆破敗的雜物後,她看到了元六。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斷腿上,看到上面簡易地綁著木板。夜晚阻擋不了她的視線,她自然看得到他此刻的狼狽。




兩人的情況同昨夜完全對調。




元六低頭藏著自己的臉,微微發抖,彷彿在忍受難以承受的痛苦。




“別過來……”




聽到有人來,元六也沒有抬頭,捂著一邊的臉,怕皮肉從臉上掉下來。




他強撐著走到這裡,已經沒了力氣。




雖然他沒有去過南疆,但是卻聽說過那邊的蠱術,他覺得自己中蠱了。




眼下在他體內的蠱蟲只要一感到有人靠近,就會變得無比的活躍,像是要鑽破他的皮肉,鑽進面前的活物身體裡,所以那些老鼠才會躲著他跑。




來人在他面前站住。




她一開口,元六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元護衛,是我。”




來的是陳松意,這令元六稍微放鬆,但隨即他又緊繃起來:“意姑娘,你快走。”




他的聲音裡浸著痛苦,“我中了邪術,這裡很危險……”




陳松意見他一邊說著,一邊還想往後退。




可他身後就是牆,已經退無可退。




她沉默著,非但沒有退,還在他面前蹲了下來,目光冷靜,伸手要去抓他捂住臉的那隻手。




但她觸及青年的目光,看到了其中的抗拒,於是又停下了。




她問:“是誰下的術?”




在元六回答之前,陳松意所能想到最差的結果,就是那個道人來了。




不過在接觸到那捲羊皮、產生了頓悟之後,她看這些邪術就已經不再覺得無解。




因此,她的心情比昨夜還要平靜。




她審視著元六的臉,在他臉上所能看到的是隱隱的黑氣。




看了片刻,她心中自然而然就浮現出瞭解術的方法,要用雞子、雄黃、菖蒲……還要配一道咒。




“我不知道是誰。”




彷彿被她的鎮定所感染,元六也沒有那麼緊繃了。




只是當手掌之下的蠱蟲再次躁動起來的時候,他更加用力地按住了那半邊臉。




陳松意聽他說了一遍他是怎麼跟著程明珠去了戲園,看到她跟縣令之子還有胡三婆在一起,之後便是一片記憶混亂。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摔斷了腿,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中了術。




“……總之,這裡很危險,意姑娘不用管我,你快走吧。”




他已經接受了自己會死在邪術之下的結果。




能把消息傳遞到她手上,他就算完成任務了。




這裡的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都要複雜跟危險,元六隻恨自己沒有更警覺。




他不寄望於陳松意能救自己,只希望她趕快離開,找到公子爺。




元六靠著牆,思維陷入了混亂。




腦子裡干擾他記憶的迷霧越來越多了……




他一個鬆懈,面前的人就抓住了他的手。




他心中一驚,猛地回神想要縮手,陳松意卻已經靠了過來:“我能救你,別怕。”




說完,她就咬破了指尖。




鮮血滲出。




陳松意握著元六的手腕,強硬地將他的手從臉上拉了下來。




她看著他皮肉底下鼓起鑽動的蟲子,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




元六看她伸手過來,感到她的指尖按在了自己的額頭上,鮮血浸潤。




畫符需要黃紙跟硃砂,但這裡兩樣都沒有。




所以陳松意以血替代了硃砂,以元六的臉為符紙,在上面畫了一道符。




這正是她剛剛在紙上畫下的第一道符。




符漸漸成型,她本能地感到自己會成功。




等到最後一筆收勢,血畫成的符似乎有光芒微微一閃,然後消失在了他的血肉裡。




元六左半邊臉上鼓動扭曲的經絡皮肉重新平復了下去,符生效了,它把蠱蟲封住了。




陳松意這才鬆了一口氣。




第一次畫符,她感到精氣的流逝比強行用金針渡氣救人要多得多。




元六見她的臉變得更加蒼白了幾分,可是神情卻放鬆了下來。




“走。”她伸手過來扶住了自己,“先回去,我只是用符把它封住了,還要找些東西才能解。”




元六被她扶著站起了身。




雖然不知道只是短暫分別了一日,她怎麼又有了這麼多的長進,但蠱蟲確實不再躁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