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兩更半





紅袖招裡的酒菜都放了助興的藥,不然這些大人都上了年紀,在這裡怎麼能盡興得了?




看著一個個道貌岸然的朝廷命官三杯兩盞下去,就立刻脫掉了偽君子的皮,跟他軍中的將領一樣開始當眾宣淫,讓整個場面都變得不堪入目起來,夏侯岐依舊維持著冷靜的表情,面前的酒菜分毫未動,彷彿完全不受這場面的影響。




顏清陪坐在他身旁,看著這個廂都指揮使。




今日在場,其他人都不重要,唯有他是最令人忌憚的。




這是桓瑾手下最毒的一條蛇,一手炮製瞭如今的局面,將漕幫分舵的糧船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而且他手上還有兵權,不殺掉他、斷了桓瑾的這條臂膀,今日這裡的人就算全死了也沒用。




在她有所動作之前,坐在夏侯岐另一側的四娘已經端起了酒杯,向著他依偎過去,嬌聲問道:“大人怎麼回回來都不喝酒?”




夏侯岐卻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那端著酒的纖指僵住了。




她還從來沒有在男人面前被無視得這樣徹底過。




就在她不知是該貼上去還是把酒放下的時候,從旁伸過來一隻手,把杯子從她手中接走了。




“夏侯大人。”




夏侯岐終於有了反應。




他的視線順著顏清端酒的那隻手移到了她臉上,見到那張豔若桃李卻比冰雪更冷豔的面孔,見她眼中映出杯中搖晃的光影。




角落裡的陸天衡看到顏清的動作,眼中頓時翻湧起了激烈的情緒。




他想上前按住她的手,卻死死地剋制住了自己,一步也沒有動。




顏清慢條斯理地道:“來紅袖招不就是為了飲酒作樂?大人回回都不飲不食,也不要姑娘們相陪,是不喜我們嗎?”




身穿黃衣的四娘收回了手,鬆了一口氣。




幸好二姐接腔了,不然她怕自己在夏侯岐的威壓之下會承受不住,露出什麼破綻來。




夏侯岐垂下目光,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酒杯,用容易讓人想起毒蛇吐信的陰冷粘膩的聲音說道:“想毒死我?”




顏清拿著酒杯的手顫都沒有顫,冷淡地道:“怎麼會呢?”




紅袖招裡所有的酒水跟飲食都是他讓人去辦的,呈上來之前還驗過毒,又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倒入杯中,她們怎麼有機會下毒?




夏侯岐也知道這一點。




但此人的心思縝密,城府如此深沉,哪怕這都是他讓人親自辦的,他也不會就這樣放鬆。




顏清於是收回了手,對著他說道:“那我先飲為敬。”




說完,她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在夏侯岐的注視下再連飲兩杯,將空了的杯子展示給他看,最後再同杯同壺地斟了酒,遞到他面前。




周圍靡亂的聲響中,兩人的目光靜靜對峙。




過了片刻,夏侯岐終於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把人拖了過來。




角落裡站著的陸天衡忍不住腳步一動,換來夏侯岐回頭隨意地看了他一眼。




陸天衡立刻定住了身形,感到一陣畏懼跟屈辱交織的感覺降臨在身上。




顏清跌坐過來,髮間簪著的珠花搖晃不止。




夏侯岐的手如同鋼鐵一樣禁錮著她,讓她手中的酒都灑了半杯出去。




夏侯岐收回目光,再看向懷中的美人。




這一次,他臉上那種輕蔑的清醒褪去了,低頭就著她的手,飲下了這半杯酒。




在他飲下這杯酒的時候,空氣中飄蕩的舞樂已經停了。




小樓中二三層的燈火全部暗下,只剩下一樓的臺前還有著光芒。




空氣裡響起了哭聲,那群被劫掠來的少女不知從何處被推了上來,一個個都害怕地看著樓中淫.靡的一幕,瑟縮在一起。




場中的朝廷要員跟高級將領飲下去的酒藥性已經全部上來了,他們紛紛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頭看向臺上這些未經人事的、一個個如同受驚的小動物的少女,眼中露出了光芒。




夏侯岐放開了顏清的手,一把把人甩到一旁。




顏清手裡的酒杯被甩了出去,落在陸天衡的腳邊,砸成了碎片。




膚色古銅、因為缺乏了毛髮而面容略顯詭異的夏侯岐起了身,走到包廂邊緣,拍了拍手。




啪啪幾聲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隨著他的動作,有甲士端著托盤,上面放著面具,送到各個包廂裡,放在這些放浪形骸的官員面前。




“諸位。”




夏侯岐指著臺上這些少女,對著眾人道,“今日城中祭典,祭祀水上神明,我們這裡也該舉辦一場祭典,臺上這些就是獻給水神的祭品,而在這條運河之上,諸位就是神。”




他的話落在一眾官員的耳中,令他們原本就被藥性催動得厲害的氣血越發地翻湧起來。




他們看向桌上的面具,呼吸急促。水神兇獸,只要戴上這層面具,他們就可以徹底脫下文明的外衣,衝上去享受這群純潔的祭品。




“純潔的處子是最神聖的祭品,不是紅袖招裡這群殘花敗柳可以比得上的。”




夏侯岐說著,目光在臺上跟這些紅袖招的女子身上掃過。




看到那群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麼命運的少女顫抖痛哭,看到這群從原本的純潔祭品變成殘花敗柳的高級妓.女臉色煞白,他發出了笑聲,“今夜,享受吧!”




說完,他轉身向著包廂裡面走,身後瞬間驚叫聲四起。




那些戴上了面具、拋下了身邊的女子、成群結隊朝著臺上撲來的高官將領發出獰笑,原本守衛在他們身旁的甲士也全都戴上了面具變成了幫兇,幫著他們抓住目標,等待緊隨其後也加入這場盛宴。




打翻的燈火、猙獰的笑聲、晃動的面具……




紅袖招裡每一個姑娘的噩夢都再一次浮現在她們眼前。




也是在這裡,也是這些面具、這些惡鬼把她們撕碎,哪怕她們再想令自己堅強鎮定,也依舊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顏清也不例外。




她深陷在痛苦的回憶裡不能自拔,就看到一雙軍靴出現在視野裡,然後被人從地上一扯,扯到了一個冰冷的懷抱中。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落在了來人的臉上,看到把自己拉起來的人是夏侯岐。




此刻他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他看顏清不再像是看一件死物,而像是一個男人在看女人、一個獵手在看獵物。




顏清在背後一寒之時,也感到有些意外。




她本來以為面前這個男人不受引誘,最是難殺,卻不知為何今日他會轉性。




正在她思索的時候,夏侯岐拿出了一副面具,戴在了臉上。




“還記得這個嗎?”




一看到這張面具,顏清的腦海中就像炸開了一聲驚雷。




自己被糟蹋、被拉下地獄的那一天,第一個撕碎她的就是戴著這張面具的人。




“是你……”




她的眼中瞬間被仇恨盈滿,雙目殷紅如血。




夏侯岐將面具拿下,臉上滿是扭曲的笑容。




他將想要反抗的顏清禁錮在懷中,又看向了站在原地、滿臉不敢置信的陸天衡。




“這小子為了讓你活下來,願意跪在我面前像一條狗一樣舔我的鞋,很有意思,而我看著你在這裡掙扎,想要殺我又不敢,也很有意思。”




他說完猙獰地笑著,捏住顏清的下巴就親。




“大人!”陸天衡瞠目欲裂,“大人不要!你答應過我的——”




噩夢重現,顏清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被夏侯岐的氣勢所籠罩,她完全想不起其他,慌不擇路拔下了金釵就要往他心口刺,然而卻被制住。




夏侯岐只是隨手一捏她的手腕,顏清就悲鳴一聲,手中的金釵落下。




然後她面前這個惡鬼滿意地看了她片刻,又囂張地親了下來。